「全曄,我問你,今晚你真的不肯將月玦給我?」
「不肯」。
「那你明天別想出國了。」簡以娉在他書桌前方的一張椅子坐下來。就跟他耗吧。除了采取緊迫盯人的方法之外,沒別的對策了。
「你怎麼知道我明天要走?」他大吃一驚,原以為她今天來純粹是巧合,但依事實來看,她是早有預謀。
「我就是知道。反正,明天你走不走得掉,就端看你今晚一念之間。」
「你很盧喔!如果你再耽誤我明天的行程,我就真的跟你沒完沒了。」為了生命中最愛的旅行,全曄不得不撂下狠話。
「那你就跟我沒完沒了!因為,你不賣月玦給我,我也正打算跟你沒完沒了!」
簡以娉非但不是省油的燈,而且是一具超級耗電的投射燈,如果他執意要惹,哪就莫怪被烤得跟烤吐司一樣焦。
她將沙發搬到門口,一坐下,堵住出路的意圖是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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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凌晨四點。
全曄的眼皮已經重重垂下,睡意濃厚。為了行程,他或許不該再堅持,但是與她耗到了這個地步,他又不想認輸。
他的堅持已失去原味,接下來倒想知道簡以娉要怎樣收尾。她有家要回,有班要上,總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吧?
簡以娉窩在沙發上睡著了,松散的發髻和睡顏,看起來竟有種佣懶的美感。全曄輕輕踱到她面前,準備一聲不響的將沙發移開,偷偷的溜走。
「你想逃跑?」簡以娉一動也沒動,張開了眼楮,看見全曄正雙手壓住沙發的把手,俯身對著她,兩人之間的距離非常近。
「我只想回房間睡覺。」全曄站直身子︰心虛的說。
「是嗎?我不相信。」簡以娉也站了起來。
「我就是想回房間睡覺。怎麼樣?要不要你也來?」全曄動手想將沙發推開。
「不行!」簡以娉見狀,又一坐下。
「三更半夜,別鬧了!」全曄的火氣瞬間大了起來——睡眠不足引起的。
「是你自找苦吃,誰教你不答應我。」
「你愈煩我,我愈不讓你稱心。」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煩你,你就願意將月玦給我了?」
「可能。」全曄虛應著的同時,陡然心生一計。「我這次的旅行預計一個月左右就會回來,你讓我走,這段時間我仔細考慮考慮,你覺得怎樣?」
簡以娉不信任的望著他。「你騙我的,對吧?」
「絕對沒有。我用人格擔保,我從不騙人,你可以去問任何一個認識我的人。」全曄自認信用良好,經得起打听。
「好,我相信你。」簡以娉想了想,覺得如果安靜的等他一個月,或許就會有個肯定的答案出現,這的確是個比較理性且省事的方法。總比她死纏爛打來得好。
「就這麼說定。」全曄沒想到她還挺好騙的。
他是從來沒騙過人,但是這次,他要騙人了。
「你記住喔,一個月,一個月你就要回來,到時候我去接機也沒關系。」簡以聘食指指著他,耳提面命的,無非要他信守承諾。
「我不會忘記的。」這不過是個緩兵之計,他不會忘記,但他會故意忘記。
「那就這樣,我走了。」
她說走就走,未免太爽快,讓全曄覺得不好意思,竟怠慢了她一夜。
「不睡一會兒嗎?」他好心的問。
「不用。」簡以娉斬釘截鐵的說,整了整自己的儀容,準備離去。
她毫不拖泥帶水的回應和俐落的舉止,竟讓全曄有點措手不及。一投失落感驀地佔領了他的心。
他才頓時明白,原來簡以娉是這麼理性的人,她之前之所以看起來很盧、很無理取鬧,那是因為他漠然的反應讓她不得不如此。
送走了簡以娉,黎明之色已漸漸升起。
他卻對自己的行程感到遲疑了。
很高興與全曄有了初步的共識,簡以娉的心情因此輕松不少。這近一個月來,她完全沒去想月玦的事,姊姊們也沒來轟炸她。
真是一段難得的太平日子。太平得讓她每天只要有空就倒在沙發上偷懶睡覺!誰教夏日炎炎正好眠,冷氣吹得透心涼,更是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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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下午,照例又打了個盹兒。
反正整個公司上上下下,誰都知道副董事長一到夏天,女強人的精明干練就會通通不見,只剩下一個軟綿綿的軀殼!常常掛在沙發上。
「娉娉。」簡孚搖了搖幾乎要與沙發融為一體的女兒,輕聲的喚著。
「爸?什麼事?」簡以娉眯著眼,申吟了一聲。
「怎麼老是跟條蟲一樣賴在沙發上?」簡孚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嘴里罵著,心里可是疼著。
「就是提不起勁兒嘛!」簡以娉伸了伸懶腰。她對自己的夏天無力癥也很頭痛,不知如何根治。
「不如放個長假?」
「什麼意思?」
放長假?從她大學畢業再修完碩士後進入公司,由基層學起到接替副董事長位置以來,她只休過周休二日,從沒放過長假,對父親突如其來的提議,她顯得有些疑惑。
「听說你跟寶書他表哥交涉買紫月玦的事情進行得很不順利,爸爸實在不忍心看你每次這樣南北來回奔波還要顧及公司的事,所以決定讓你放個長假,專心去處理月玦的事。三對月玦只差你的一只還沒回來,而且你離三十歲也不遠了,如果說爸爸不著急是騙人的,你的兩個姊姊都已經走在幸福的路上,只有你還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爸!沒那麼嚴重。什麼孤孤單單的?就算姊姊都出嫁了,我還有你,怎麼會孤孤單單的?如果連我也嫁了,你才是孤孤單單的呢!」簡以娉膩在父親臂膀上。
其實父親已經年邁,若不是紫月玦和母親生前的預言牽制著她,她寧願舍棄姻緣之事,一輩子陪在老爸身邊。
「我才不會孤孤單單呢!」簡孚得意的笑。
「爸?」簡以娉不解父親的得意從何而來。
「談屹和寶書已經答應來公司幫忙,尤其是談屹可以全職接任,爸爸終于後繼有人啦!」簡孚笑得更開了。
「是嗎?什麼時候的事?怎沒听姊姊說?」
「這兩天才決定的事。」
「原來爸爸有了談屹就迫不及待將我攆走.」簡以娉表面上是大發嬌嗔,心里面可是大大的慶幸。
她當然很熱愛工作,也願意為家里的事業盡最大心力,但簡氏企業如果能交到談屹和封寶書的手里,那才是最符合父親期望的事。
「可不是嗎?爸爸就是這麼現實。所以你準備無限期的放長假去吧!」簡孚笑呵呵的承認他老人家的現實。
「哼!放長假的又不只我一個,等談屹完全接手簡氏企業,到時候老爸你也一樣得放長假了。」
「我早就做好放長假的準備了,到時候我要去錦姊的滄海桑田卡拉OK當個老服務生。」簡孚笑嘻嘻的。
竟然將滄海桑田卡拉OK列入退休生涯的第一站!簡以娉也真服了父親。
這天是簡以娉與全曄約定一個月時間的最後一天,也是她無限期放長假的第一天。
不必上班的日子,就算她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還是覺得時間忽然多出了好幾倍,不知該如何消磨。
「你不是在等全曄回來嗎?不如你先上台北去,然後逛逛街?你好久沒上街了不是嗎?利用這時候好好逛一下吧!」婚後仍不改血拼惡習的簡以搏在電話中慫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