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這邊走。」譚岩握著手機的手隨便指了個方向。
「你在等電話?」譚峻眼尖,發現了他的不尋常。
「沒有。」一抹陰暗自譚岩的眼瞳快速掠過,他將手機收入口袋,裝作無事。
譚峻挑了下眉,不再多問,伸手指了個方向,故作輕松的說︰「我往這邊。」
兩人僅頷首示意而未開口道再見,分別背道而馳,兩道頎長的身影在月色中漸離愈遠。
在外人看來,他們兄弟的互動實是詭異,但只有他們自己心里知道,盡避兄弟選擇各走各的路,卻始終是同一陣線的。
你在等電話嗎?
回想著譚峻的問話,譚岩落寞一笑。
是的,他在等電話。
問題是,關掉電源的手機還會響嗎?除非靈異事件發生。
手機很正常,幾天來都沒響過,倒是他心里一直鈴聲大作,每每震驚了自己。
冷漠地走過一家PUB,譚岩听見了一男一女的對話。
「時間還早,你真的要回家?」
「嗯。」女人輕聲回應。
「可是我還不打算走……」
「你留下吧!我搭計程車回去,沒關系。」接連幾日都沒有譚岩的消息,盛語昕不得不相信哥哥的話,她失去了他!
所以她要重新訓練自己,壯起膽子搭計程車,總不會倒楣到又讓她遇上計程車之狼吧。
「呃?我有沒有听錯?你要搭計程車?」
「嗯!我的專屬司機不理我了,我只好訓練自己搭計程車,哥……搭計程車並不可怕,對不對?我以前只是運氣不好,對不對?」
那是盛語昕的聲音……
譚岩猛一回頭,果然瞧見那小女人的身影,以及他那多年未見的高中同學盛詠陽。
「算了,我還是先載你回家吧!」
老妹的心情已經低蕩了許多天了,盛詠陽再吊兒郎當,既不忍心、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坐計程車回去。
「我要搭計程車,你進去了啦!別理我……」盛語昕態度堅決,伸手將盛詠陽推向PUB。
盛詠陽知道她一固執起來是誰也說不動的,只能嘆口氣順從她的意思。「你上車後記得打電話將車牌號碼及司機名字告訴我。」
「知道啦!」盛語昕不耐地回答,人已轉身。
在她轉身之際,譚岩原想走開,但腳步卻不听使喚地釘在原地,定定的注視著她,似乎已做好準備,等著她即將投過來的視線。
「譚岩?」
連續幾天毫無音訊的男人倏地出現眼前,盛語昕渾身僵硬,但心跳卻加速,除了喊出他的名字,她已無言。
她無言,他似乎就更不知該說什麼。
兩人僅一步之遙,除了目光緊緊交纏,誰也沒有移動。
「我……送你回去。」好半晌,譚岩終于開口。
「不用了,從你放我鴿子的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勇敢,克服搭計程車的恐懼。」盛語昕漾出一抹微笑,那笑,冷淡地仿佛是在控訴他的無情。
「語昕……」
「這幾天,你讓我知道,你是多麼急于擺月兌我。」盛語昕極力想穩住顫抖的聲音。「原來我的吻也沒什麼作用,你只是被迫接受,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是這樣。」
「我太黏人、太主動、太霸道,你討厭我!」她用的是肯定句。
「不是這樣!你別亂想。」
「不是那樣又是怎樣?你告訴我啊!」她忍不住又追問起來。
譚岩專注的凝視她,又是好半晌的沉默,他才再度開口。
「你哭了,那天下午你在我懷里哭了。」
原來他知道。
盛語昕臉色一沉,覺得好生氣!
她是哭了,那又怎樣?!如果他不喜歡她哭,為什麼不直接跟她說明白,而要用人間蒸發的方式折磨她?
「所以你就不理我了?」這是什麼分手的理由?
她不懂,她不懂!
就算他說過只要看見她為他流淚,他就要離開她,但這究竟是為什麼?
是處罰嗎?處罰她流淚?
他難道不知道,她流下的是幸福的淚水?
投入他的懷里,她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只要獲得他一個認同或寵愛的微笑,她相信世上不可能有人比她更快樂的!
她因為高興、因為感動、因為感受到他的關懷與疼惜,所以流下歡喜的眼淚,這不行嗎?她錯了嗎?
每一滴淚,都是她的真實感動,他竟然不願見她的真情實意,甚至厭惡她的真情流露?
能否給她理由?不用一百個,一個就行!
「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不理你。」
「那為什麼,你竟然做了最不想做的事?」盛語昕激動地扯住他的手臂,仰首近距離逼問他。
「最不想做的事,往往是最該做的事。」
「不要跟我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我不懂!我也沒那個閑情逸致去解讀!」盛語昕氣惱得大吼,用力推著他的身子,但他文風不動,反而是她的腳步不穩地踉蹌了一下!
「那就什麼都別說了,我送你回去。」反正解釋不清的話,多說無益。
譚岩臉色陰郁地握起她的手,卻不料被她甩開,讓他有幾分錯愕!
「只要幫我叫計程車就好。」
「語昕!」他重新握住她的手,大掌加重力道讓她甩不開他……被她甩開的感覺教他心中一縮,感覺好差、好難受。
「放開我!如果你不要我,就請你放開我!」盛語昕扭著手腕,在他的力量下卻掙不開他,徒然弄痛自己罷了。
「我沒有不要你!」
「去說給鬼听吧!」她頑固的掙扎著,低吼。
什麼叫我沒有不要你?他就不能干脆的說我要你?一定要這樣讓人費疑猜嗎?
「你別這麼任性……」譚岩臉色陰沉的說。
「對!你就只會對我說,盛語昕別這樣、別那樣,除了這些話,你對我永遠沒別的話可說!」
「事實並非如此,我有我的為難之處……」
「不是就吻我!」她打斷他,明眸盯著他,像個女王般命令道。
「你……」這霸道的小女人,她哪知,吻她是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問題是,最想做的事往往是錯誤的——
他不能吻她!
吻了……她就萬劫不復了,他不願當推她墜入愛神詛咒的凶手。
「吻我!只要你吻我,你就什麼都不必說!」
疑滯間,他松開她的手,冷絕傷人的話同時從他嘴里低啞而清楚地說出。
「盛語昕,我不會吻你。」
他緩慢的語調像是刻意的凌遲,不想置人于死,卻讓人覺得生不如死。
盛語昕唇一抿,收回痴望著他的視線,調頭離去。
什麼都不必再說了,盛詠陽說得沒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任她意欲攀附,也只能隨波逐流,得不到他一絲的憐惜與挽留。
盛語昕,我不會吻你!
很好,這句話簡單明了,她懂了!
這句話代表了他與她之間所有的不可能——
他不可能愛她!
她不可能得到他!
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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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馱負沉重情傷的細瘦背影,隨風輕揚的發絲訴說著無限孤獨,此時,譚岩最想做的就是追上去緊緊擁住她,深深吻住她,讓兩顆想愛的心交疊……
最後,他還是忍下所有的,靜靜目送她傷心的離去。
「Well,well,well……你是我那位長年不近、也不近男色的高中同學,對嗎?」盛詠陽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帶著嘲諷的表情朝他走來。
「好久不見。」譚岩淡然打聲招呼。
「對呀,好久不見,想不到是在你這麼欠揍的情況下見面。」盛詠陽挑眉,一副像是隨時準備動手打人的樣子。
「盛詠陽,我覺得這時候你想的不該是揍我,而是送你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