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了,又如何?」
「至少我能知道是誰偷我鞋子,是誰動不動就將我當成一只笨豬,又是誰故意陷害我吃下他的口水……」說到那個口水,莊詠竹熱上加熱,滿臉滿耳的紅,渾身的燙。
這什麼怪天氣,眼前又是什麼怪男人,雙雙害她心律不整外加發燒!
「喻韜。」既然她對于他的口水印象那麼深刻,他是該讓她知道口水的主人名字。「韜光養晦的韜。」
瞧她一臉愣,他敢斷定,韜光養晦的韜怎麼寫,她不會。
「喔。」掏光光養什麼東西?
莊詠竹書沒念多少,他說了句她連听都沒听過的成語,這實在難為情到極點,可她不想裝懂,也不願不齒下問。
她心虛的瞟他一眼、隨便應了一下,完全不動聲色。
不動聲色,卻心慌得厲害。
他的眼神冷淡中帶點壞,讓人無所適從,不知該就此走開,還是繼續在他面前發呆。
「拿去看清楚。」喻韜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
莊詠竹接過名片,在微弱的燈光下瞧了許久。
「哇!喻豪房屋副董事長,副董事長很大耶,看起來你是有錢人耶!」
「普通而已,妳不必太羨慕。」副董事長很大?!是哪里大?听起來怪怪的。
「怎不羨慕?這是一定要羨慕的。」莊詠竹難得認識有錢的男人,興奮是正常的。
「妳在心里慢慢羨慕,現在先上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送妳回家。」喻韜趕緊打住有錢沒錢的話題。
「送我回家?受誰之托你要送我回家?」莊詠竹受寵若驚,那微張成圓形的嘴又在她訝異的神情中奪下重點代表。
「趙新。」
「真的喔?她怎麼這麼體貼,我好感動。」真的真的,她感動得淚水閃爍了!
「感動的話就快上車,不要浪費時間。」喻韜將前右側車門打開,沒等她完全入座,他便徑自回到駕駛座。
「似乎永遠都是別人在浪費你的時間,你有沒想過,有時真正浪費時間的,根本就是你自己?」
一上車關門坐好,莊詠竹忍不住犯嘀咕。
「妳說得出這種話?」喻韜驚望她一眼,想不到她這只貪吃豬還說得出發人深省、頗有哲理的話來!
看樣子,將她從笨蛋行列拉出來也不會是太難的事吧?
問題是,她笨不笨蛋,根本與他無關,他在多什麼心?
「什麼意思啊你?什麼叫我也說得出這種話?」莊詠竹很少認為自己是笨蛋,但在他面前,不管是他說的話,甚或一個輕睨的眼神,她都覺得他無時無刻不在指她是笨蛋。
而她與他,充其量只見過三次面,且三次之中,今晚就佔了兩次,這可算不上什麼交情。
既然交情不深,他實也沒必要常常交淺言深,老想給她來個益友忠告,殊不知言深易傷人,她內心可沒像外表這麼「隨和」,任人要笑笨蛋,要罵是豬。
「我什麼意思也沒有。」喻韜一貫的冷言和冷眼神。
咦?
他居然什麼意思也沒有……這實在很沒意思!
他什麼意思也沒有,听起來她是該松口氣,但為什麼她竟會覺得有點失落?
敝哉怪哉!
「那就好。」莊詠竹訕訕回應。
明明上車一開始,她說的話是在諷刺他的所言所行不近人情,怎地三言兩語就被他輕易翻轉局面?
不甘心。
喻韜問明了她的住處地址後便專注的駕車,直到進入市區都沒再說什麼話,莊詠竹也怕自討沒趣,就跟著沉默了。
可沉默間她總忍不住要偷偷望著他,一面在心里遺憾著,像他這樣英俊挺拔的男子,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吧?
不對,不對,他的長相是很端正迷人,性格卻出奇的冷,天底下哪個女人受得了冷漠的男人呢?
女人可以喜歡男人的壞,甚或男人的霸道,但冷漠總令人感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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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妳的店名叫『真可愛不買不走』?」車子進入一條幾乎都已打烊的商店街不久,喻韜眼光直視前方沉聲問著。
莊詠竹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中,根本沒听見他的問話。
「我在問妳。」
「什麼?」莊詠竹轉頭反問他,而他傲慢的態度真使她火大。
「妳的店名叫什麼?」喻韜將車停在某家店門口,語氣陰森的又問她一次。
「真可愛不買不走。很有創意對吧?」莊詠竹得意洋洋的回頭,對于自己取的店名超滿意。
「妳有哥哥或弟弟幫忙看店嗎?」
「沒有。
「那麼,男朋友?」
「沒有,我沒有男朋友……喂!你是不是在試探我什麼?干嘛問我有沒有男朋友?你想追我?」莊詠竹大呼小叫,卻不得不幻想一下,有他這樣的男人追一定很有面子,但他那麼酷,只怕談起戀愛來會氣死人喔!
「我只想知道平時除了妳之外,還有誰會幫忙妳看店。」喻韜的態度驟然變得很不耐。
「我媽。」
「沒有男人?」
「對!沒有男人!沒有男人不行嗎?你看不過去的話,你當我男人好了……」莊詠竹猛然住嘴,真想一棒敲昏自己,瞧她在胡說什麼?!
她怎會對他說出那麼花痴的話來,都怪他長得太有魅力而剛才的氣氛太沉靜,才害得她有太多時間幻想旖旎情事,這下又糗大了。
喻韜似乎對她所說的話沒反應,也沒任何感覺,莊詠竹還在暗自臉紅,然而在听得喻韜撥打電話所說的話時,不用誰拿棒子來敲昏她,她就已如遭受晴天霹靂!
「警察先生你好,我剛剛目擊兩個洗劫『真可愛不買不走童鞋店』的小偷,開著車號7H-XXXX的一輛藍色廂型車往XX路方向開去。對,你們也快派人來店里看看。」
「你剛說什麼——」莊詠竹抓住他的手臂,抬眼往前看去,大家的店都鐵門深鎖,只有她的鞋店鐵門半開,里頭還微微透著亮光。
遭小偷?
她的店遭小偷?
「妳的店剛被小偷光顧了。」喻韜報完警,沒事似的掛上電話,回答這反應慢好幾拍的女人。
「你有看到?!那你剛才為什麼不幫我去抓小偷?!」莊詠竹且責怪且飛快下車奔進店里。
並非他膽小怕事,而是誰也料不準被逼急的小偷會做出什麼事,與之正面交鋒太不智,何況人民褓姆隨時等著為民服務。
「我沒見義勇為到那種地步,就是有,時間也來不及。」喻韜冷冷淡淡的,根本不想解釋太多。
「都沒了!什麼都沒了?搬光光……竟然搬光光!」莊詠竹一見店里櫥窗被掃蕩一空,淚就飆了出來,再急急奔往庫房,里頭的淒涼更讓她瞬間崩潰,噗通一聲跪地哀號!
她平常對于庫存管理很有一套,不單是貨品的式樣、編號和擺設都井然有序,這不但讓小偷更好下手,連堆棧整齊的空箱子都正好提供小偷「便利作業」。
整間店被小偷這麼一掃,什麼都沒了,徒留幾張被當垃圾丟棄在地上的報表和進出貨單據。
「有金錢方面的損失嗎?」喻韜見收銀櫃台抽屜都被拉出,便問。
本來打算送她到家,他就立刻閃人的,這下他非得再日行一善,留下來幫她不可了,否則實在無法想象她要如何單獨面對這種意外。
「沒有,我出門都會將錢存進銀行或帶在身上,店里不會放錢。」莊詠竹邊哭邊回答,傷心透頂。
「支票呢?」
「我也都隨身攜帶。」
「那還好。」
「哪里好?你知道我整間店幾百雙意大利進口的鞋子加起來多少錢?嗚……你是有錢人不知人間疾苦啦!就會說風涼話,什麼還好?一點也不好——我一無所有了,你知不知道!」莊詠竹汗水淚水齊流,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