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不窮酸 第20頁

「我聰明?」不,不聰明,不然她今天不會如此郁郁寡歡,三年多來的生活也不會一日比一日慘澹。

「你怎麼了?」她的笑容淒迷,眼神接近陰寒,滕岳心里沒來由的飄過一絲不安。

「滕岳,抱歉,我不想談畫的事,我不想談,真的。」

「但你回來,不就是為了替我們做最後的證實嗎?」

「不,那不是我的目的。」

「那麼?」

「我回來看看你……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不是嗎?」陳莙莙抬頭望著他,希望能得到他的肯定。

滕岳含糊的點著頭。唉,實在跟她不熟啊。

「還有,我也想看看鐘語歡。」陳莙莙又接著說,她預料這個名字會使滕岳感興趣些。

丙然,滕岳正眼瞧她了!

「滕岳,你很愛她,是吧?」陳莙莙冷冷一笑。

滕岳沒做正面回答。他深愛鐘語歡,但若畫中人證實是滕峰,這愛,就是丟進太平洋漂流的時候。

「滕岳,回答我呀!」陳莙莙不死心的追問。

「莙莙,這跟你有關系嗎?如果你願意,你就將正確答案告訴我們就好了,我和鐘語歡之間的問題會隨著你的答案而有個清楚的解決,你為什麼不說呢?」滕岳顯然也沒耐性了。

他的愛情會陣亡,還是繼續存活,全憑她一句話,她為什麼沒有成人之美?

吊著他們倆的胃口,干什麼呢?

「滕岳,你不會懂的。」陳莙莙低垂著頭,往前走,為自己的愛情默默淌下兩行淚。

「你真難懂。」滕岳沒有跟上她的腳步,倒是嘴里啐了一聲。他完全沒有心思再跟她這樣話不投機的散步下去,他寧願在答案出現前,與鐘語歡多相處一些。

明知最終結果就是輸和失去,為什麼他還非要掀起底牌不可?

他們都想要明朗的愛,但一方面,他也只想要愛,只要能相愛下去,畫中人是滕峰又有什麼關系呢?是沒關系吧?

問題在于,他在意,只要他在意,就有關系。

滕岳與陳莙莙回畫廊後不久,下起滂沱大雨,海風也吹得更加狂妄,嘯聲、雨聲、海潮聲一齊肆虐。

「你們散步那麼久,她卻什麼也沒說?」鐘語歡覺得虧大了,她的男人外借給陳菪著兩個鐘頭,回來卻什麼答案也沒有。

「她根本下想聊畫的事情。」滕岳躺上床去。「我們睡覺吧!明天再說。」

「我不想睡。」他躺上床,鐘語歡卻溜下床,加了衣服,準備下樓去。

「你要去哪里?」滕岳啞著嗓子,明知還是得問!

「去藏畫室。」

「‘他’就是我,而我就在你身邊,你還去干什麼?」再詭譎也不過如此了,他在跟一幅畫吃醋!

「你就是‘他’,‘他’就是你,那我去看‘他’又有什麼不對?」他們的對話真叫人歇斯底里,若給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只怕要飛也似的離這兩個瘋子遠一點不可。

「你篙直不可理喻。」滕岳徒嘆無奈,罷了,隨她高興。

「我不可理喻,都是因為愛你。」鐘語歡白著一張臉,宛如游魂一般,「飄」出房間。

那種感覺,很像他在桂花樹下,初次與她夜游時,有著淒淒涼涼的美感。

鐘語歡出門沒多久,滕岳也睡意全消,且門外有細碎的腳步聲卻忽遠忽近、忽重忽輕的響著。

「語歡……是你嗎?語歡?」他朝門外呼喊。「你在外面忙什麼?沒事快進來呀!語歡——」

沒獲得回應。滕岳心想也許是他的呼喚被屋外復雜的聲響給淹沒了,基于關心和不放心,他起床開門探個究竟。

門外木質地板上有走來走去的濕鞋印,他放眼一瞧,只見陳莙莙呆立在不遠處走廊的盡頭,與她眼光接觸時,她朝他走了過來。

滕岳這才看清楚,她渾身濕,頭發上的水滴不止。

「莙莙……你去淋雨嗎?怎麼了?」他皺起了眉,不解的問。

「滕岳,你哥哥一定很恨我,他一定很恨我!」陳莙莙投進滕岳的懷里放聲大哭!

「有話慢慢說……」不忍心推開一個正在自責哭泣的女人,滕岳好心的拍了拍她的背部。

「我以為這三年來我逃到國外去可以治療一切心傷,但沒想到當我回國後,來到畫廊,再看見你時,我就知道,我完了、我完了!」陳莙莙激動的抓著他的手臂哭訴著。

難為她了!她一定是在為了哥哥的死亡而自責!畫完成,人也死了,「望」的詛咒,在她的心里必是一片難以揮卻的陰霾。

罷才散步時她卻什麼也不說,足見她的心情是極度的沉重與哀傷。

但她所說的話,不正印證了當初辛家興說的嗎?他一開始就說畫中人是滕峰,只有鐘語歡不信,還連帶的影響了滕岳的心志!

事實一開始就正確無誤的擺在眼前,而他們偏偏還要追尋什麼答案!

滕岳覺得自己不但可笑,也很可恥!

「莙莙,不要哭了!我相信我哥哥不會恨你的,這是命中注定的劫數,不能怪你。」在自己混淆的思緒中,他還是勉強的安慰陳莙莙幾句。

「滕岳!」陳莙莙深埋進他懷中,央求著。「抱緊我,好嗎?我覺得好冷。」

「你該回房去把濕衣服換掉,不然你會著涼。」滕岳好心的建議。

「不,滕岳,請抱緊我,就當給一個孤獨的女人慰藉,請你抱緊我!」

滕岳雙手停在半空中,遲疑許久,才將手放上她的背去,鐘語歡的身影就跑進他的眼楮里了!

「你們在干什麼?」不是滕岳預期的尖聲吼叫,而是冶冰冰的質問。

「語歡!我……」奇怪,該是正氣凜然、胸懷坦蕩的,但滕岳竟一時啞然,不知所措,更完全忘了首要之急是該將陳莙莙推離。

「你為什麼抱她?」

「我?」也不知道!滕岳無法解釋。

這時,陳莙莙從滕岳懷里抬起頭來,眼光無端銳利,她一手指著鐘語歡,淒厲的咆哮。「滕峰都死了!你一天到晚對著畫里的他表達愛慕之意,你這個存心不良的女人,你到底想干什麼引」陳莙莙的聲音勢必不敵屋外的風雨海嘯聲,但她所說的每字每句都清清楚楚听在鐘語歡耳里。

答案揭曉了!但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而且「答非所願」,這不是她想听到的謎底呀!

她望著滕岳,只見他一臉深沉。

「滕岳?」鐘語歡粗魯的將陳莙莙拉開,她用力扯住滕岳的衣領。

「我們都一開始就知道了,不是嗎?我們一直都知道,卻一直不願相信!」滕岳表面平靜,卻有椎心之痛。

風雨無情,卻是石破天驚,他的愛情,將葬送在太平洋深處。

「那不是真的!」鐘語歡對著陳莙莙嘶吼。「陳莙莙你說謊!你說謊——你三年前就說謊騙了所有人,但你騙不了我的!當我看見畫中人、再看見滕岳,我就知道他們是同一人,我相信我的直覺、我更相信我的眼楮!你畫的是滕岳,你畫的人根本就是滕岳!」

「我為什麼要畫滕岳?我是滕峰的女朋友,何況我跟滕岳根本不熟,我為什麼要畫滕岳?」陳莙莙也咄咄逼人的對她吼。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畫滕岳,但我知道你說謊!」鐘語歡又吼。

「你有什麼證據指我說謊?你拿出證據來!」陳莙莙潑辣指數也不低,而且她比鐘語歡略勝一籌的是她善用肢體語言,正所謂張牙舞爪。

「我會的,我會找出證據的!」鐘語歡被她揮舞的雙手逼得直後退,但仍不服輸,吼得聲嘶力竭。

兩個女人在風雨交加的夜晚吼來吼去,滕岳卻只能痛苦萬分的在一旁……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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