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把父親送入「仁和醫院」治療後,安瀾就一直得到章宇的熱心幫助,兩人漸漸成為君子之交式的好友。
在她困難的時候,章宇往往成為最後一處可尋求庇護的島嶼。
他是她唯一可以敞開心胸、自然交談的對象,因為只有他,知道她的過去和一切。
「你太見外了,安瀾,完全不把我當朋友。」
「對不起,以後有事,我一定第一個來找你。」
「對了,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章宇沈吟著。
「甚麼事?」
一陣風吹過,安瀾不禁瑟縮了一下。明明是春天溫柔的和風,吹在身上,卻分外寒冷。
「周慶祥……他已經從戒毒中心出院了。」
「……」
甚麼東西在大腦引爆,安瀾的眼前一片暈眩。
「你怎麼會知道?」
茫然中,她听到自己乾澀的聲音,在風中支離破碎。
「上周他來找過我,問我要你的地址,我沒有告訴他。我看他在四處找你和小康,你們要多加小心。」
「他居然還有臉來找我們?我……一定會保護小康!」
「可是他畢竟是小康的生父,如果他向法院申訴要回小康的監護權,我不知道他有幾分把握。而且听說,他在戒毒中心的表現還不錯,這次出來後,又找到一份工作……」
「不管怎麼樣,他也沒資格把小康從我身邊奪走!他根本沒盡餅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小康他……他是我唯一的希望呵……」
「冷靜一點,安瀾,冷靜一點!」章宇用力按住她的肩。
心裏像是刮起無形的颶風,亂成一團……安瀾可以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唯獨小康例外。
事不關心,關心則亂。
「我該怎麼做?」
「不怕,如果他來騷擾你,就打電話報警。」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安瀾下意識地咬緊下唇……
春天已經到了,為甚麼還會感覺如此寒冷?也許,她心中的冬季,從來沒有過去的一天吧。
第五章
不祥的預感,終于成真!
從醫院回到別墅,才打開前院雕花鐵柵欄,就听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安瀾!」
安瀾猛地轉身,見到陽光下男人如鬼魅般的臉龐後,不禁連連後退……
「踫」地一聲,動作過猛,撞上雕花鐵門,大門發出的一陣撼響,伴隨著心髒深處強烈的撼動。
「周、慶、祥。」她知道自己的嘴唇在微微顫抖。
「安瀾,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總算給我找到了……」男人瘦骨嶙峋的臉頰掛著笑意,也許旁人看來算是親切的笑容,但在她眼襄,只會增加內心的恐懼。
「沒想到,兩年不見,你看上去過得很不錯嘛。」
「你到底想做甚麼?」意識到這樣站在門口談話會被鄰居看到,安瀾壓低聲音,把他拉到別墅前花園角落的陰影處。
「做甚麼?」周慶祥漫不在乎地聳聳肩,「這麼長時間沒見,當然是找我親愛的老婆和兒子敘舊嘍。」
「算了吧!」安瀾瞪著他,「你在打甚麼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痛快點告訴我你的目的,要不然我就報警。」
「好,好……」周慶祥豎起雙手,涎著臉笑道︰「我們在一起也有四、五年了,不管怎麼說你都不會見死不救吧。最近我欠了高利貸還不出,被人追殺……」
「你欠了多少?」
「二百萬。」
「二百萬?!」安瀾睜大眼楮,「開甚麼玩笑,你知道我以前的積蓄早就被你揮霍一空,最近的薪水又全部給醫院付我父親的護理費,你叫我上哪裏找這二百萬!」
「住在這種豪華別墅,怎麼可能沒有錢?」周慶祥湊近她,「我也是不得已,安瀾,雖然我們已經離婚,但不管怎麼說,小康也是我兒子。我最近可是很想念他,而且現在我又找到了工作,完全有能力撫養他,我打算向法院提出申請,要回監護權,好跟小康共享天倫之樂……」
混蛋!
雖然明知他早已無夫妻之情,但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卑劣地以小康來威脅,這種認知仍是刺痛了安瀾的心。
「你太過分了!小康在你眼中到底是甚麼,從他出生的第一天起,你就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現在竟然拿他來要脅我替你還債?」
她忍不住揚起手,卻被對方一把抓住,幾乎可以把骨頭捏碎的強勁力道,痛得她咬緊下唇,柔弱的唇瓣承受不住重壓,滲出一絲鮮血……
「安瀾,你也知道我的個性,不要逼我,狗急尚能跳牆,把我逼急了,甚麼事都做得出!」
男人的身影像座大山一樣壓下來,她幾乎難以呼吸……
「放開她!」
驀地,身上的力量一輕,光明重現。瞬間被解月兌,安瀾按住狂跳的胸口,大口喘氣……
是凌瑞杰!
此刻見到他,安瀾突然有一種泫然欲泣的沖動,好想不顧一切,躲到他的羽翼之下。
「不準你再踫她。」
伴隨著這句話,是拳頭清晰的裂響,和周慶祥毫無骨氣的慘叫。
「救命!不要再打了……」
在她面前張牙舞爪的男人,在凌瑞杰面前,只有哀求叫饒的份。
安瀾不禁呆住了——
那個人……那個全身像燃燒著憤怒的黑色火焰的男人,真是平時沈穩自若、風度優雅的他?
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你要敢再動她一根寒毛,我就殺了你!」
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脅……
看到凌瑞杰把手掐在周慶祥的脖子上,而後者無力地翻白眼時,安瀾驚恐地覺得,他不是在開玩笑,那家伙真的會被他殺掉!
「凌瑞杰!」她撲過去用力抱住他的手臂,「你快點放開他,他已經快不行了……」
听到她的話,凌瑞杰那寒冰般懾人的臉龐緩和下來,糾結的手指一根根松開……
「他就是小康的親生父親?」
凌瑞杰眉心深鎖,鄙薄地看著俯在地上劇烈咳嗽的男人,幸虧今天他早早回家,否則真不敢想象安瀾會受到怎樣的欺負。
安瀾不說話,沉默即是默認。
「沒錯,我才是小康的親生父親,那個孩子是我的!」周慶祥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卻露出惡劣至極的笑。
「安瀾,你還真有本事,傍到一個這麼硬的靠山。不過,你別以為下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我會一直纏著你、纏著你不放……」
安瀾用力捂緊耳朵,那聲音簡直像魔咒一樣……
「你要二百萬是吧,這裏是三百萬。拿好就滾︰水遠不要再出現在安瀾面前,否則,有甚麼後果你自負!」
凌瑞杰從口袋中拿出空白支票,龍飛鳳舞地簽好,扔到周慶祥身上。
「哈哈,果然是有錢人!謝了。」見到支票,周慶祥立即眉開眼笑,「沒問題,有了這些錢,我保證你們永遠都看不到我……」
突然,領口被人猛地揪住,他對上一對犀利的眼眸。這個男人有一股他前所未見的危險氣勢,他的雙腿不禁瑟瑟發抖……
他也算在道上混過的人,所以很清楚,此刻的男人,絕不是他能輕易招惹起的。
「不準你再來打擾她。」
男人一字一字地說,雖然語氣很沈靜,但隱藏在深沈眼神後,卻是沒出口的危險訊息。
那是一種無聲的威脅,不,不僅僅是威脅而已。如果違悖對方,絕對不會有甚麼好下場,這個男人是認真的,而且,他也真的有這個能力。
「听、清、了、嗎?」
「听清了,听清了……」
「那就滾吧!」
擦擦額角滲出的冷汗,周慶祥狼狽地跑出別墅……
JJWXCJJWXCJJWXC
以往都是安瀾去接小康,今天則換成凌瑞杰,心神恍惚的她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