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份工作畢竟可以支持著他度過日復一日沒有她的日子;真正折磨他的是夜晚。夜復一夜沒有她的夜晚……滿腦子胡思亂想著她現在在做什麼?她跟誰在一起……?
如果他能心安理得地認為她過得快樂,如果他能說服自己目前這種方式對他們倆都是最好的話,他還可以試著忘掉她。
但是他曉得事實——麥姬是為了其他理由才離開他的,事實並非如她所宣稱的,他們倆根本就不適合在一起。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才會改變了她的感受,只要他能夠找到她,跟她談一談——
「卡特先生。」
一個女人的聲音這時打斷了他的思緒,這時他和吉瑞德才剛剛走進他公寓的前廳。
「我可不可以跟您談一下?」
湯馬士依稀認出她是他的房客之一,而他只希望她不至于用一堆的抱怨或者是建議來耽擱他的時間,這也正是他為什麼雇了家管理公司來替他處理這事的原因;畢竟,擁有這麼一大棟高級公寓實非易事,也許他該搬走才對。他真不曉得別的房東事怎麼對待他們每一位房客的?
「有什麼我能為你效勞之處嗎?……呃,小姐貴姓?」
那位女子微微一笑,對他的健忘一點也不感到煩惱,反而樂于再提示他一遍。
「伊斯頓。說起來還真是幸運,您瞧,我先生和我正好要出門的時候踫見了您,希望您不介意我耽誤您幾分鐘的時間。」
「呃,」她開口道,「事情是這樣子的,我剛听說了一個令人喪氣的壞消息。我們這棟大樓里有好幾戶人家共同請了一位管家來幫忙,而我剛剛听說我們請的這位女孩子,今晚就在她家門口遭到襲擊,僅管她不肯跟我們透露,不過我相信您該知道,她是個非常特殊的女孩子,所以我考慮了很久,決定自告奮勇來作發言人。」
她顯得十分緊張,而他只能試著保持耐心,她以為他能做什麼?畢竟,這件意外又不是發生在這裹?
「我恐怕還是不大明白您的意思,伊斯頓太太?」
「是這樣子的。意外發生之後,她說什麼還是不肯搬走。我們有好幾個人願意提供她住的地方,可是她的個性非常獨立,說什麼就是不肯接受別人的幫忙。其實,我只是想多少補助她一點未來的醫藥費,因為我今晚才剛剛想到她根本沒有任何保險補助,而且在她所有的積蓄都被搶走了之後,我想麥姬——」
湯馬士忽然抓住對方的手臂。
「你說什麼?她叫什麼名字?」
伊斯頓太太露出焦慮的神色。
「她叫麥姬,據我所知,她在您的管家休假那段期間內曾經為您工作過,所以我才想您可能會幫忙的。」
湯馬士的一顆心立刻開始卜通卜通猛跳了起來,他差點就喘不過氣。
「她在哪裹?」他追問道,「在哪裹?」
「湯馬士——」吉瑞德說道,「——你先冷靜下來嘛,讓人家先說完啊!」
伊斯頓太太正在發抖個不停,她非常努力地想要鎮定住自己。
「她……麥姬,麥姬住在東邊的河岸區。」
「在哪裹?」
湯馬士覺得自己就快要因為這股憂喜交集的情緒爆炸了!
「我……呃,其實我也不清楚詳細的位置,大概是在‘東村’的某個地方吧!」
「你剛才不是說她在為你工作嗎?可是,你居然連她的地址都沒有?」
伊斯頓太太無奈地搖搖頭,真希望她的丈夫能趕快過來加入他們。她實在是不大習慣跟這位鼎鼎大名的湯馬士‧卡特先生談話,瞧瞧他,對她這番善意建議的反應居然是這樣子!……未免太奇怪了吧!
「你還有關于她的什麼消息可以提供給我的?她還好嗎?你剛才說她是不是被搶劫了?」
喔,天哪,他暗自默禱,最好是他听錯了。
「是啊,不過她居然還從醫院打電話給我,好讓我知道明天她無論如何一定會再找個人來代她的班,好像我們會在乎這碼子事似的。唉,其實,只要她跟她肚子裹的寶寶沒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這大概是他從小到大頭一次覺得自己就快要暈倒了,假如不是在旁的吉瑞德見狀扶他一把的話,他八成會當場昏倒在地。激動的情緒令他口干舌燥,喉嚨緊繃,他抓緊吉瑞德的肩膀,最後發出一絲低語。
「寶寶?」
☆☆☆
湯馬士佇立在聖馬克街上的這棟破公寓前,心裹好害怕麥姬這陣子就住在這種地方裹。老實說,她一直到現在才被搶還真是個奇跡哩!
一群半大不小的小伙子正群聚在門口的路邊,看他們那副模樣,顯然正處于嗑藥的興奮狀態當中。當他走近時,他們正以猜疑的目光斜瞄著他,不過看他打扮得太高級了,不像是條子的模樣,所以便讓他毫無困難地走過他們身邊。
他試了試大門。門上鎖了,于是他再望了一下門邊的門牌號碼和郵箱上的名字。
麥姬的名字並沒有列在上面,果然不出他所料。當他正準備隨便按一個門鈴以便進門去之際,忽然有只手從他背後抓了他一把,同時,那人用一把小鐵鏑就打開了門。
「這比鑰匙容易得多了。進去吧!老兄,這堆門鈴早就不管用。」
湯馬士踏進狹小黑暗的門廳,暗自發誓就算要動用武力也要把麥姬扛出這個鬼地方。」想到她恐怕一直都在跟像剛才那位老兄之類的人物打交道,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東張西望,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這才發覺他根本不曉得該從何找起——她可能在任何一層樓,任何一扇門後面。他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于是只好走向最近的一扇門前,敲了敲門。
差不多過了整整一分鐘之後,雙扇門才遲遲地打開,露出一張不大客氣的臉,顯然是敲門聲吵醒了他。
「呃,你要干什麼?」那人問道,斜著眼把湯馬士上下打量了一番。
湯馬士清了清喉嚨。「我想跟這棟公寓的房東,或者是管理員談一下,請問他在哪裹,我想要問點事情。」
「喔?什麼樣的事情?」
「請問你是管理員嗎?」
「那要看情形。你是條子嗎?」那人的表情變得更富攻擊性了。
湯馬士揚起下巴,「听著,我只是想知道吉布萊住幾號公寓!」
「你是個條子!」那人立刻指控道,「那女的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你回去告訴你另外那個同伴,那個昨天來過這裹的警察,你跟他說我已經把鎖換過了,就照他的吩咐。噯,他手上到底有什麼?」件未婚媽媽的案子?他特別喜歡豐滿的妞?還是怎麼樣了?干嘛又派你到這裹來|」
湯馬士不假思索就抓住了對方沒洗的襯衫領子,把他一下子甩在牆邊。
「你這個雜碎!她到底在哪?」
托培奇可以聞得出這人內心裹正燃燒的怒火,就好像暴風雨前夕,空氣中蕩漾的異樣味道,同時,他腦袋裹忽然閃過了一絲似曾相識的火花,總覺得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好面熟。不過,反正無論他是誰,托培奇知道他絕不是個等閑之輩,瞧瞧他那對綠眼珠,正懷著那麼嚇人的恨意死盯著他,好像他欠人家多少債沒還似的。
一股恐懼立刻貫穿他全身,抖得他一時之間喘不過氣來,就連嘴巴也像是火燒似的干透了。托培奇心裹曉得,千萬不能得罪這個人,他舌忝了舌忝嘴唇,想辦法開口,最後,總算是擠出聲音了!
「在……在二C。她住在二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