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還好,前陣子受了點風寒,身子還在調養呢!」柳正龍一提到愛女,語氣變得有些失落。哎!冊封為皇後原本該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偏偏,煙兒心里喜歡的是現被囚禁在大理寺的司徒豐,不管他這個作父親的怎麼好說歹說,她終日以淚洗面,悲傷的模樣就連他看了也不忍心。
「受了風寒?要不要我派人讓太醫過府看一看。」司徒靳一臉關心。
「不必麻煩了,真的只是小小的風寒。」柳正龍深怕司徒靳提出探視的要求,急忙說道;「老臣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絕不會耽誤到冊封大典的,請殿下放心。」
「是嗎?那麼,一切就請柳相多費心了。」司徒靳沒有多說什麼,按照禮俗,就算他再怎麼想見那位國色天香的柳小姐一面,也得等到婚禮過後。
但無妨,國色天香的柳含煙注定是自己的皇後,他也不急著現在就見她。
「也罷,時候不早我也該走了。」司徒靳起身,不忘對柳正龍提醒道︰「請柳相代我向柳小姐致意,請她好好保重身子。」
「老臣遵命。」
語畢,司徒靳起身向柳正龍告別,帶著心滿意足的淡笑離開了。
第六章
秋天即將走到盡頭,從北方刮起的風添增了些許寒氣,宮廷里宮女、太監們忙著將地上的枯木、落葉掃成一堆又一堆,這是新帝登基大典前,宮廷里另一番忙碌的景象。
唯一沒有感受到秋去冬來、草木漸凋,這略顯淒涼景象的只有司徒靳,數日後即將舉行的登基大典,是他人生中最巔峰的一場成就,因此不管何時何地,他的臉上總是帶著一股春意融融、意氣風發的神采。
整座皇宮里,唯一一個沒有染上歡欣氣息的地方,就只有冷宮!那是所有犯了過錯的嬪妃居住的清冷地方,但讓人不解的是,這座冷宮如今卻也是皇太後自己選擇的住所。
沒有人知道原因,更不明白為何她在即將權傾天下、獲得後宮最高地位的時候,做出這樣一個讓人錯愕的決定。
朝中曾有人想勸太後改變主意,卻換來新帝司徒靳淡淡一句;「母後一向喜歡安靜,既然這是她的決定,做兒子的一定得尊重她。」
朝臣們心中雖然有疑慮,但礙于司徒靳,誰也不敢多問。
新帝將臣子們心中的疑惑全部看在眼里,而身為世上唯一明白太後想法的司徒靳,卻無意和其它人分享這個秘密。
在距離登基大典下到三天的時候,司徒靳獨自一人來到了冷宮,還沒踏入,他就感覺到一股讓他不舒服、卻十分熟悉的氣味!這地方,像極了他過去三年所住的大宅院,到處充滿了冰冷、腐敗的味道……
司徒靳皺眉,下意識地伸手捂住口鼻,穿過結滿了青苔和蜘蛛網的庭院,正打算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前方一抹縴細的身影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蓮兒?!手里拽著一只竹籃,身穿淡黃色宮廷服飾的年輕女子,正是過去在大宅院里、服侍了自己好一陣子的丫鬟蓮兒。只是,她為什麼會在這里?司徒靳一怔,隨即又想起是自己將蓮兒派在母後身邊,要她監視對方的一舉一動,這件事他居然差點忘了。
像是意識到有人注視的目光,蓮兒疑惑地拾起頭,跟著發現了站在庭院小徑上的男子,他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司徒靳,她一張嘴錯愕地微張,怔了好半晌,突然拉起裙擺快步朝司徒靳的方向跑了過去!
「爺?!」
一直沖到了司徒靳面前,蓮兒才停下腳步,跟著開口怯怯地喊著,深怕眼前的人,只是出自子自己過度思念所產生的幻覺。
「是我。」司徒靳因為蓮兒毫不保留流露出的思念,嘴角泛起了淡淡笑意。
「爺?真的是您?您真的就站在這里,不是蓮兒在做夢嗎?」蓮兒難以置信地低語,清秀的小臉微微漲紅,甚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觸踫司徒靳,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夕陽的余暉將周遭的景物都照得十分清晰,同樣也將蓮兒做過勞力、略顯粗糙的手掌照得一清二楚。司徒靳眉心一緊,赫然發現她指甲縫隙還帶了點污垢,就在蓮兒的指尖就要觸踫到自己胸前時,他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讓她渴望的雙手撲了個空!
蓮兒一張小臉漲得更紅了,心頭還泛起一絲疼痛,說不出是為了自己的僭越感到羞恥,或者是因為司徒靳冰冷的拒絕感到難受。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和母後談。」司徒靳將話題帶開,語氣平靜的吩咐;「你在這里守著,別讓任何人進去打擾我們,明白嗎?」
「……是。」蓮兒垂下眼,恭敬地答應。
司徒靳見蓮兒縮著肩頭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他俯子,聲調突然轉軟,在她耳邊輕聲囑咐道;「好蓮兒,你對我的忠心和忠誠,我全部都記在心里,一天都沒有忘記過。」
蓮兒一怔,一顆心因為司徒靳突如其來的溫柔亂了方寸。
「好姑娘,乖乖在這里等我。」司徒靳語調轉柔,最後以無比溫柔的嗓音道;「蓮兒,你該明白在這宮里我只信得過你,好好為我守著,過一會我再過來找你,嗯?」
「是。」蓮兒抬起頭,清秀的臉龐因為喜悅,染上了一片醉人的暈紅。
司徒靳咧開滿意的笑痕,邁開大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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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堂內休息的美麗婦人,沉靜中帶有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美麗,即便歲月在她的臉上添增了無數細紋,但她依然是典雅、高貴的,就像是他曾經在廟里看過的觀音雕像,美麗、莊嚴,獨獨缺了人的溫暖。
「母後,兒臣來向您請安了。」司徒靳拱手請示,刻意打斷堂內婦人的安寧。
皇太後緩緩睜開雙眼,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對方的冷淡讓司徒靳輕輕勾起嘴角,同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過去,他必定會覺得痛心,會覺得失望,但現在一切已經不同,他已經明白了所有的真相,再也不會被對方無所謂、冰冷的態度給刺傷了。
「啟稟母後,三日後、就是兒臣的登基大典了。」司徒靳不動聲色,像過去一樣,拱手稟告最近發生的幾件要事。
「前些日子有朝臣上奏、懇請皇太後搬回鳳儀宮,要是母後對原有的宮殿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兒臣會派人立即修改,或者再建一座新的宮殿也沒問題。」
「你不必費心了,這里環境清幽,哀家住在這里就可以了。」皇太後淡淡婉拒了司徒靳的提議。
「這里是冷宮,母後原本身分就尊貴,如今更是貴為我朝皇太後,既是後宮之首,豈能住在這種骯髒的地方?」司徒靳下以為然地皺眉。
「兒即將登基為帝,母親卻住在冷宮,母後要朝臣怎麼看待我這位新君?天下的百姓又會怎麼看我這個皇帝呢?」
皇太後搖了搖頭,依然不改心意。
「哀家心意已定,你不必——」
「其實,在皇太後的心里,原本就不在乎我這位即將繼位的新帝,自然無須理會其它的流言,不是嗎?」皇太後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司徒靳冷冰冰地打斷了。
皇太後有些吃驚地抬眼,錯愕地看到司徒靳以一種近乎是面無表情、甚至帶著憎惡的神情在和她說話。
「你……」從來不曾見過如此充滿惡意的司徒靳,讓皇太後向來淡漠的面容出現了一絲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