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下) 第23頁

「對、對!什麼災星、禍水的,我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李善喜大聲附和。

「嗯,經過這些日子的開導,我想水芯自己也應該想明白了,至于要怎麼安排水芯的後半輩子,這些日子我想了又想,心里確實有些安排,只不過……」佟老板頓了一會,這才開口繼續;「這件事我也想听听李公子的意見。」

「我……我的意見?」李善喜身子明顯一抖。

「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佟老板欲言又止。

別看我!昨晚的事情只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啊!李善喜被佟老板的黑瞳一望,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別看我!我習慣一個人,喜歡孤獨、喜歡一個人漂泊,不喜歡束縛!別把我們扯在一起啊——

「佟某在京城認識一些不錯的朋友,家世過得去,大部分也還是單身,過一陣子我打算讓水芯和他們相親。」佟老板微笑說道;「李公子你剛才說將水芯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這件事你的看法如何?」

嚇?!要幫水芯相親?!佟老板的話化成一道閃電霹靂!「轟」的一聲,再一次惡狠狠地劈入李善喜毫無防備的心。

「如果李公子覺得佟某這意見不錯,我會盡快進行。」佟老板像是終于找到了解決方法,笑得特別開心。「不過李公子放心,等水芯要出嫁的時候,我一定會派人送上一份帖子。」

「不行!」李善喜「刷」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臉色變得十分猙獰。

「李公子?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佟老板奇怪地挑高一道眉,好奇地問。

「水芯生性害羞,你讓她和這麼多人相親,她臉皮薄,會受不了的。」李善喜大聲提出自己的意見。想當初他花了多少功夫,才讓水芯卸下心房和自己說話的,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讓其它野男人和她見面說話呢?

「水芯連李公子都可以自然交談了,我相信面對其它人不是問題。」佟老板淡笑著反駁。

「不行不行!水芯人太單純,太容易上當受騙。」雖然覺得佟老板話中有話,但李善喜無心計較,再次提出抗議。

在他和水芯相處的這段日子里,不管他再怎麼胡扯瞎說,她听了都猛點頭,絲毫不認為他在扯謊騙人。這麼單純的傻姑娘,根本分不清真假善惡,就這麼隨便相親,一定會被人唬得一愣一愣,太危險了!

「看來李公子真的很關心水芯,你的考慮也確實周到。」佟老板沉吟片刻,這才拍手說道;「不過這事倒也不難解決,這樣吧!我讓人先畫下求親者的畫像,先掛在無憂閣讓水芯看個十天、八天,等她看習慣了,再讓他們見面,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李善喜被堵得無話可說,雙拳緊握,再次大聲說道;「不行不行,若是水芯嫁過去之後,夫家一個不小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到時候又把帳算在她頭上,那要怎麼辦?」

「……我為水芯選擇的對象,多半都是家世顯赫、人格高尚的公子,應該不至于發生這樣的情況。」佟老板也不生氣,繼續微笑反駁。

「什麼家世顯赫、人格高尚!」李善喜忍無可忍,不禁月兌口大聲喊了出來。「為什麼一定要家世顯赫、人格高尚的人才配得上水芯?普通一點的人難道就沒資格了嗎?」

「李公子此言差矣,家世顯赫、人格高尚之人多半飽讀詩書,受過良好教育,自然不會有迷信的心理,水芯若能嫁到這樣的丈夫,後半生才有依靠。」佟老板公正地評斷。「你也希望水芯的後半生得到幸福吧?」

「不!適合水芯的不是那樣的人!」佟老板錯了!不是這樣的,他了解水芯,她才不希罕那些,她要的只是一個能讓她開心、能逗她笑的,就是適合她的對象!

「喔?莫非李公子心中有更適當的人選?」佟老板臉色一喜,急切地問;「既然如此快說出來听听。」

「……」我!就是我!我就是最適合水芯的人!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卡在喉嚨似的,既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他多想直接、大聲的將答案喊出口,但心里又隱約知道,這個答案一旦喊了出來,他的人生就會產生巨大的改變,而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已經準備好迎接這個改變了。

佟老板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李善喜,沉默地等待著。

半晌後,當李善喜緊閉著嘴,挫敗地坐回椅子上,佟老板才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李公子為水芯設想很多,但有些事情繼續拖延下去,是不會有任何好處的。」

「我……」李善喜欲言又止,完全陷入兩難的掙扎之中。

「算了,反正李公子就要離開了,水芯的事情,就不勞公子費心了,佟某會自己處理。」佟老板重新拿起水煙,吸了一口後淡淡下達逐客令。

「好了,佟某還有幾件生意上的事情得處理,沒辦法陪公子多聊了。」

李善喜沒有多說什麼,像是打了一場敗仗,垂頭喪氣,心灰意冷,踩著無精打采的腳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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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地牢

午後,戒備森嚴的大里寺突然涌進了大批禁衛軍,新帝乘著轎子,在層層禁衛軍的護衛下來到囚禁司徒豐的地牢前面。

「陛下,屬下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掌管大里寺的慕容晴天一步向前,拱手稟告。

由于司徒靳特別聲明要和囚犯單獨談話,慕容晴天為了確保皇帝的安全,特別喂人犯吃了軟筋散,讓他四肢無力,只能開口應答。

「很好,你們在這里等著。」司徒靳滿意地頷首,舉步往地牢的方向前進。

地牢厚重的鐵門才剛打開,就有一股濃烈的潮濕霉味撲鼻而來,這氣味讓司徒靳不悅地蹙眉,站在那里等氣味散去一些後,才繼續往下走。

「噠、噠、噠」的腳步聲,每踏出一步就在空蕩蕩的地牢里形成奇特的回音。

司徒靳在想,被囚禁在里頭的五皇弟必定听見了他的腳步聲,但偏偏讓慕容晴天喂了軟筋散,就算听到有人來,一時之間也無法確定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心里就算再怎麼害怕,也是無能為力。

炳哈哈……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應該很痛苦吧!他很清楚這感覺,因為這就是自己過去癱瘓在床上的滋味,但現在他已經徹底月兌離了過去的噩夢,是該讓其它人嘗嘗這樣的恐懼。

他,是坐擁天下的天子;至于五皇弟,嘿,他就只配一輩子被關在這陰冷的地牢里。

踩著緩慢沉重的腳步,司徒靳慢慢來到了地牢的盡頭,一抬眼,就清楚看見地牢里,整個癱坐在地上的司徒豐。

「司、徒、靳!」雖然四肢無法動彈,但司徒豐的意識卻是清醒的,他咬牙切齒地瞪視著司徒靳,知道一定是他下達命令、逼自己服下軟筋散。

他不但奪走了皇帝的位置,還奪走了他的妻子,就連自己已經成為階下囚了,還要逼他在仇人的面前丟人現眼。

「呸!」司徒豐用盡力氣朝司徒靳的方向啐了一口。

「五弟,你這是何苦呢?」司徒靳勾起冷冷的笑,享受著對方的恨意和無能為力。

「你最好想清楚再開口,今非昔比,你對朕無禮,可是要掉腦袋的。」

「呸!我永遠也不會承認你這個皇帝!」司徒豐恨聲開口。

「司徒靳,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不必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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