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後悔了!娘真的後悔了!」皇後不停地在少女的影像前面哭泣懇求︰「這些年娘也同樣過得不好,娘只要一見到健康的太子,就會想起在遠方受苦的你,娘後悔了,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三年前太子生病癱瘓了,你不知道娘的心里有多欣慰!因為娘的寶貝女兒終于不必再受苦了!你知道嗎?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娘絕對不會為了榮華富貴犧牲你的!絕對不會!」
見皇後怎麼也止不住傷心,佟老板再次伸手輕輕一揮,剎那間,少女的影像消失了。
「孩子!孩子?!」
皇後拼了命地喊著,但房間里空空蕩蕩的,煙霧盡散,再也尋不著少女的蹤影了。
「皇後,這已經是佟某能幫你的最大極限,你請回吧!」佟老板語氣淡淡地開口。
「不!佟老板,你一定得幫我!」皇後急得不惜跪下,不停地磕頭懇求道︰「就算必須犧牲我自己的性命,我也願意,救救她、救救我的女兒……」
拼命磕著頭、哭泣懇求著,不一會身下的人再無聲音,佟老板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皇後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暈了過去,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喚進一名少年侍從。
「來人,送皇後回宮。」佟老板輕聲吩咐。
「是。」少年侍從領命離去,不一會帶回兩、三個人,小心翼翼地將皇後抱起,離開了房間。
順利送走皇後以後,佟老板踩著優雅的腳步、緩緩走到了隔壁房間,伸手推開門,毫無意外地看著早已空無一人的房間。
苞著他再次回到先前與太子見面的房間,發現里頭也是空蕩蕩的,司徒靳同樣不在房間里。
「哎!要離開連聲招呼都不打,真是沒禮貌。」佟老板嘴里雖然這麼說,臉上卻漾著得意的笑。
他緩緩走回自己的黑檀木躺椅、重新坐到上面,氣定神閑地點起一根水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笑道︰「嘿嘿……把秘密全都揭開了,要活的活,該死的死,我說這才是徹底解決麻煩的方法啊!」
第九章
為了皇後的位置,為了榮華富貴,所以把那名宮女生的皇子據為已有!
娘只要看見身體健康的太子,就會想起在遠方受苦的你……
三午前太子生病癱瘓了,你不知道娘的心里有多欣慰,因為娘知道,我的寶貝女兒再也不用受苦了……
一聲聲的哭泣、一聲聲的自責,所有自她口中吐出的字眼,就像咒語一樣,綿綿密密地纏上了司徒靳!
這就是事實真相,這就是他這麼多年來始終想不透的真相!
為什麼從小到大,母後對自己的態度始終冷冷冰冰、怎麼也不願親近;為什麼他躺在病榻整整三年,母後又做得到不聞不問。
她不是狠心、只是對他根本無心。為什麼當他的身體恢復健康,皇後會驚慌失措、倉皇逃走,一切的一切,他現在終于有了答案!他,只是一名由宮女產下、被皇後私自佔為已有的皇子。
「……哈哈……」司徒靳想笑,卻發現從嘴里只能吐出幾個干澀的單音。
從那房間里,司徒靳無意間听到的事實過于駭人,他甚至沒有把握繼續留在那里,他擔心自己無法控制情緒,無法應付是始作俑者的佟老板,所以他只好迅速離開,他需要靜一靜、一個人好好的想一想。
「爺?您還好嗎?」
幾名死士見司徒靳從水月鏡花離開後,一語不發地一人往外沖,立刻跟在後頭隨行保護,卻見他一路奔向城外偏僻的小樹林,最後一個人靠在樹上,好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身後部屬的叫喚聲,讓司徒靳立刻回過神。冷靜!現在自己需要冷靜,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不對勁。
「我沒事。」司徒靳臉色恢復平靜,不忘開口確定︰「一路上有沒有人跟蹤?有沒有人發現我們的蹤影?」
「沒有,請爺放心。」死士們保證。
「很好,我們回去吧!」司徒靳頷首下達命令。
雖說真相讓司徒靳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但也算是當頭一棒,讓他清楚皇後的立場,一旦明白了,就不致再誤判情勢。
接下來該怎麼做?他得好好再想一想……
當司徒靳回到大宅東院的時候,懷著滿月復心事,因此並沒有注意到東院比平日來得更安靜,就連原本守在外頭的侍衛也已經被撤離。
司徒靳遣退隨行的死士,打算回房休息,就在他伸手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他立刻感覺到漆黑的房里、還有另一個人的氣息存在!
「是誰?!」司徒靳低喝一身,渾身緊繃了起來。
在司徒靳開口低喝的同時,眼前出現了微黃的光暈,有人點起了他桌上的燭台,燭光照亮房間的同時,也映照出點燈人的相貌。
那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身穿華衣,相貌威嚴、渾身充滿了貴氣,五宮中最具威嚴的一雙虎目、此刻正炯炯有神地注視著自己,他居然是——
「兒臣參見父皇。」
辨識出對方身分的那一瞬間,司徒靳也立即「咚」
一聲跪了下來,額心瞬間滲出了一層冷汗。
糟了!為什麼父皇會突然來訪?還好巧不巧地選在今晚,這麼一來他所有的偽裝全都前功盡棄了!真該死!
司徒靳不敢抬頭,立刻在腦海里編了好幾套說詞,但,自己實在沒把握他的故事能騙得了父皇。
「平身。」皇帝的語調平平,一時之間听不出喜怒哀樂。
司徒靳听令起身,低著頭恭敬地站著。
「靳兒,你的身體已經好了嗎?」皇帝的下一句,增添了些許父親對兒子的關心暖意。「快過來,讓朕好好看看你!」
司徒靳不敢違命,快步走到皇帝身邊,好讓他能更清楚地看見自己。
「好、好……朕原本以為你這一身怪病,是再也好不了了。」皇帝伸手拍了拍司徒靳的肩膀,語氣欣慰地開口︰「現在看到我兒身強體壯,朕的心里實在是太歡喜了。」
「托陛下宏福,兒臣這條命總算是撿回來了。」司徒靳回答得戰戰兢兢,絲毫不敢輕忽。
「來來,到這里坐下,朕與太子已經好久沒有談心了不是嗎?」皇帝微微一笑,伸手招呼司徒靳到自己身邊坐下。
「宮里人多口雜,有什麼心里話也不能暢快的談,所以朕今晚出宮,本就打算和太子好好聊一聊。」
司徒靳心里一震,但神情不變,依言坐到皇帝身邊,就像過去聆听皇帝教誨那樣順從的坐著。
「太子……這三年過得很辛苦吧?」皇帝微微輕嘆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特別說給司徒靳听的。
「當年為了你的病,多少太醫們都讓朕削職、給趕出宮去了,又有多少名醫是朕特別從民間請來,當時耗費了多少工夫,但沒有一個醫得好太子身上的病啊!」
「兒臣多謝父皇。」
皇帝沒有回答,思緒像是早已飄回到過去,繼續喃喃自語道︰「……所有的醫者全都束手無策,最後逼得朕連那些民間玩巫術的法師、咒師也不得不請到宮里來,就只因為心里還存著一絲希望,這不僅是因為你是太子,也因為你是朕驕傲的兒子,正因為我們父子之間的親情,讓朕連‘迷信’這樣的名聲也願意背在身上,太子,你可明白朕這父親的苦心?」
「父皇對兒臣的恩情,兒臣一日也不敢忘記。」司徒靳難以克制地提高語調。一想起過去三年多來的痛苦、他偶爾還會從夢中驚醒,怕自己身體康復只是一場短暫、不真實的美夢。
「太子真的沒忘嗎?」皇帝臉上雖然含著笑意,但一雙眼宛如利刃、銳利地刺向司徒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