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霜仍舊緊閉雙目,甚至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很好。」兩天沒有開口說過半句話,再加上滴水不沾,她的聲音明顯變得沙啞低沉。
「你的適應能力很強,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還可以處之泰然。」他挖苦的語氣也不知是褒是貶。
這次她懶得理會他,事實上她不想浪費力氣在他身上。
見她沒有搭腔回話,他逕自說︰「我真不明白,為何垂手可得的錦衣美食、榮華富貴你不要,偏愛在這里受苦?」
邢霜倏地睜開明眸瞪著他,用盡力氣不甘示弱地道︰「如果你是來示威,看我落魄的模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尊貴的陛下你可以請回。」她本來明亮的大眼明顯露出疲憊,不過當中燃燒的火焰卻不減。
「你何必自討苦吃?只要你肯求饒認錯,我一定會放你出去。如果你服侍得我高興的話,說不定還會考慮還你自由。」瞧她消瘦憔悴得不像話,使他首次對女人興起了憐香惜玉的感覺,可是為了王的尊嚴他又不能輕易饒恕她。他肯這樣放軟聲氣,還為她找了個台階下,已算得上是破天荒的創舉。
可惜她並沒意會到他的一片「好意」,反而覺得他在假惺惺說大話,他的假仁假義令她的怒氣不期然飆升。「我絕不會向你求饒,更別說要我服侍你!」
「你寧願選擇餓死也不求饒嗎?」這個不知好歹的女奴!他按捺著怒氣問。
死?還有一大段距離呢!邢霜在組織里曾受過挨餓的訓練,所以她清楚自己的底線,當然她不會讓他知道。
況且她的生死根本輪不到她做主,早在八歲那年、被少主所救的那刻起,她這條命便已屬於「狂門」。
「如果要我取悅你,我情願選擇死。」邢霜說得斬釘截鐵。
聞言,狄恩斯暴跳如雷地直沖到她面前,一手揪起她,另一只大掌則緊握她的咽喉怒喝︰「你真以為我舍不得讓你死嗎?」本來」心饒恕她,想不到她的言行更加得寸進尺,這次他絕不會放過她!
邢霜整個人被他提起,雙腳離地。她僅剩微弱的力氣反抗掙扎,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斷氣的時候,他霍地松開手,雙掌粗暴地抓緊她的雙肩,力道之大就像要捏碎她縴細的肩骨。「你以為死便可以擺月兌我嗎?哼!你給我听清楚,我絕不會讓你輕易死去,我要慢慢折磨你,直到我對你厭倦為止!」
他狠毒的話令她捏了一把冷汗,陰驚冷冽的眼神使她毛骨悚然,這次她真的完完全全惹怒了他,她知道他絕不會善罷干休。
一只被激怒的雄獅會作出什麼殘酷的報復行動?她不知道亦不敢想像。
而狄恩斯也不知道,自己為了邢霜已經在逐漸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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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恩斯最終還是從天牢放了邢霜,但並不表示他已原諒她的出言不遜。在他無上的權威以及高傲的自尊被她傷得體無完膚後,他不可能輕易饒恕她。
他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再對她和顏悅色、寵幸有加。他現在對她不是疾言厲色便是冷嘲熱諷,雖然繼續讓她待在身邊,不過並沒有讓她回到他的寢宮,與他同床共枕。
狄恩斯把邢霜安置在後宮中,為免她再次逃走,他每晚都親自用鎖鏈把她的雙手銬在床架上,唯一的鎖匙則由他保管。不過領教過她逃跑本領後他還是不放心,特別吩咐馬蘭寸步不離地在她的房中監視她。
對於他的疏離冷淡,邢霜應該感到高興,相信他很快就會感到厭倦,然後毫不留戀的一腳把她踢開……可是不知為何,她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尤其在夜闌人靜時,她會不自覺地想念他,懷念他寬闊的胸膛、溫暖的懷抱……
因為邢霜的關系,預備南下出席亞比.哈桑族長繼任儀式的行程也被耽擱了,在不能再拖的情況下,狄恩斯決定把邢霜一並帶往南下。
坦桑妮十分高興地替邢霜收拾行裝,相比之下,邢霜卻顯得興致缺缺。
看著坦桑妮像只彩蝶般興奮忙碌,邢霜忍不住調侃她。「有什麼值得高興呢?只不過是要南下。」
「小姐,我在替你高興呢︰感謝阿拉真主,王肯讓你跟在他身邊,表示他還很在乎你,相信你們的關系很快會有所改善。」直腸子的坦桑妮眉開眼笑。「而且自我十歲入宮起,這八年來我一直未曾離開過宮中,這次可以隨行南下,見識外面的世界,我簡直興奮得睡不著覺呢!」
邢霜笑著搖頭,這個單純的小女孩真容易滿足,外面花花綠綠的大千世界並沒有她想像中美好,但願她不會受到污染,能繼續保有她的純真。
邢霜輕托香腮,看向窗外的景色,她發覺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十分忙碌。「她們在忙什麼?」
「明天有一支商隊出發,她們在幫忙整理行裝。」坦桑妮邊忙邊回答。
商隊?邢霜的精神為之一振,說不定這支商隊可以幫助她逃跑。「商隊會往哪里?」邢霜神色自若地問。
「商隊會東行,他們先往東面的部落,然後再逐一探訪各部落,大約需要三個月的時間,繞國一圈後便回來。」坦桑妮如實回報。
「嗯。」邢霜故意回應得漫不經心,以免露出破綻,實則已在暗中盤算逃跑的可能。
她沒有坦桑妮樂觀,她並不認為狄恩斯帶她南下是要與她「和好如初」。事實上,他應該是不想放過任何可以折磨她的機會,因此她必須盡快找到逃走的方法,務必逃出他的魔掌……
第六章
灼熱的艷陽高照,萬里黃沙一望無際,加上令人口乾舌燥的悶熱空氣,身體上每寸肌膚都如被火燒般灼熱難受。
邢霜拖著疲憊的腳步踽踽前行,雖然她全身都已包裹在披風內,卻仍抵擋不了猛烈的太陽照射。腳下的黃沙更像是一個大火爐,她就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
邢霜的猜測一點也沒錯,狄恩斯沒有放過這個折騰她的好機會——
對於一個未曾踏足過沙漠的人來說,變幻莫測的大漠天氣是一個致命的煎熬,白天的火燙灼熱與夜晚的蝕骨寒冷相差極大,而且還要日以繼夜步行過連綿不絕的浩瀚黃沙,體力與精神同樣嚴重透支。
狄恩斯穩坐在愛駒上,一路盯著邢霜苗條縴瘦的身影,他將她的疲態盡收眼底,好幾次在她差點跌倒時,他沖動得想跳下馬將她擁入懷內呵護,不過最終他還是壓抑了下來。
不讓她吃點苦頭、受到懲罰,她不會知錯,他要她知道遠逆他的後果!
邢霜一個不穩差點又跌在沙上,幸好坦桑妮在旁及時攙扶她。
「謝謝。」邢霜舌忝一舌忝乾涸的嘴唇,艱難地開口道謝。
「小姐,這樣下去你會支持不了,不如我向王求情,讓你坐馬?」坦桑妮很擔心邢霜,身為大漠的阿拉伯子民,她早已習慣了嚴酷多變的沙漠天氣,而且做慣粗活的她,即使不停步行一天也沒問題。可是邢霜小姐卻是金枝玉葉,酷熱的天氣再加上體力的勞動,恐怕她會受不了。」不用。」邢霜真的很感激坦桑妮一路對她的照顧,她知道背後有雙銳利的眼楮無時無刻都在監視她,在等待她跌倒、向他開口求饒,所以無論如何辛苦,她都會撐下去,絕不會對他搖尾乞憐。
狄恩斯揚一揚手,示意隊伍停下來。「大家在這里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