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雲深嘆了一口氣,就見蔚夫人出現在房門口。「凌兒,讓我看看小歡。」
蔚夫人由嬤嬤扶著走進了房間,瞧了瞧床上裹滿紗布的人兒。「這丫頭對你可好?」她問著蔚凌雲。
「好。」
「當初為娘就是見她心地純善,忠心為主,才會讓她到你身邊,怎料今日會傷成這樣。」
「是孩兒不對。」
「你可介意小歡是丫鬟出身?」
「她不是丫鬟。」蔚凌雲心意已定。「我要將她永遠留在身邊。」
「你可想清楚了?」
「再清楚不過。」蔚凌雲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著。「縱使在孩兒心頭,仍對蔚家過往之事無法釋懷,但這與小歡無關,往後孩兒絕不會再做出讓她傷心之事。」
「好。」蔚夫人欣慰地點了點頭。「凌兒,往後好好照顧小歡,待她身子養好些,娘就替你們辦喜事。」說罷,夫人走到小歡身旁,察看她的傷勢。
蔚夫人看見小歡頸上用紅線系著的錦囊,瞧了瞧並伸手去取,隨後她突然發現小歡的腰間有個月形印記,讓她不禁注視了一會。
「很特別的胎印。」蔚夫人輕聲說了句,再吩咐嬤嬤明日看著廚房炖煮藥湯,便回房休息。
蔚凌雲整夜守在小歡身旁,不忍睡去,小歡一個申吟,他便立刻起身察看。
月夜朦朧,夜風微寒,小歡眼眸半睜傘合,夢囈連連。
蔚凌雲先是帶著憐惜替她蓋好被褥,卻越听她的夢語,越覺得事有蹊蹺。
小歡話語含糊,依稀呢喃說著︰「娘,小歡這樣對不對?蔚家對不起我們,我該跟著蔚家公子嗎?」
「對不起你們?」蔚凌雲有些詫異,小歡不曾提及家世,他也沒多問,為何蔚家會對不起她?
小歡眼皮跳動,蔚凌雲繼續听著,不料卻听見令他震驚不已之事。
「我們常家只剩小歡了嗎?爹、娘,小歡好孤單啊……」
蔚凌雲霍地起身,不可置信。
「小歡說什麼?」他連退了數步。「常家?!」蔚凌雲面容驟變,反覆念著小歡方才說的夢話,雙眸炯然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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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夫人回房後,和蔚老爺談及探視小歡之事。
「這丫頭惹人愛憐,對凌兒也是真心,凌兒若要娶她為妻,老爺不反對吧?」蔚夫人問著。
「凌兒與我多年不曾交談,我怎管得住他?若能在我有生之年,看見他成親,自是歡喜。凌兒要娶誰,我這做爹的沒有什麼意見。」
蔚夫人點了點頭,又說道︰「對了,我剛瞧見小歡的腰間有個月形印記,有如一彎明月,讓人忍不住多瞧幾眼。」
「你說什麼?」原本氣色不佳躺在床上的蔚老爺,一听到夫人這麼說,陡然坐起了身。「你說什麼月形印記?再說一次……咳!」
「老爺您怎了?」蔚夫人不明白這件隨口一提的小事,怎會讓老爺有如此大的反應,她連忙拍著老爺的背。
蔚老爺卻清楚思及,當年他至常家作客,抱起常家麼女逗弄時,親眼所見的特別胎記……
那女娃左側腰間,有個如上弦月的印記,當年抱起她時,從衣角露出的這個胎記還讓他多看了幾眼。常家的一切,這麼多年來不斷在他心中糾結,他是怎麼也忘不了,每個夜晚都在他的腦海中翻轉折騰,現在由夫人口中听到此事,他不覺面色泛白,雙手顫抖。
「去……去趁這丫頭熟睡之時,瞧瞧她頸上是不是掛著個鎖片,上頭是不是刻著她的生辰八字……」蔚老爺急忙抓著夫人的手。「她的生辰日,就是、就是……咳!」
常家遇難當日,就是這娃兒的五歲生辰,蔚老爺將當年之事記得一清二楚,卻一陣急咳說不出口,一旁的嬤嬤見老爺神色不對,忙過來攙扶,卻听見老爺口中念念有詞。
「報應來了、報應來了……她是來報復的……」
第十章
蔚凌雲整夜無法平復心緒,他慢慢拼湊著所有事情。
他想著當他告訴小歡蔚家往事後,當時的小歡是何反應。
直到天微微亮,他才明白,小歡其實早已知悉一切,卻暗藏心中,絕口不提。他輕輕拿起小歡胸前的錦囊,拆了開來,里頭果然是她的生辰八字,他算了算,常家遭逢不測當日,正是她五歲的生辰。
想來她從五歲起就再也沒見過爹娘,不知她後來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你獨自忍受所有傷悲,為此黯然失神,我卻錯怪你是情系他人,甚至為此責怪你,我實在……」蔚凌雲啞然,仰首喟嘆。「怎對得住你?」
他真想狠狠賞自己耳刮子,打醒渾然不知實情的自己,小歡受著了多少委屈不說,只求能與他好好度日,而他是怎麼對待她的?讓她傷成這樣,還讓她每夜獨自面對悲傷?
「想得我心都痛了。」蔚凌雲緊抿雙唇,凝住面容,這善良可人的小泵娘,用一片真心待他,而自己又是如何回報這樣的情意?
正在夢中的小歡眼角悄悄滑落了淚水,蔚凌雲瞧著,心幾乎要糾結成一團,這滴淚流進他心坎,蔚凌雲暗自承諾,這將是小歡的最後一滴淚珠。
他轉頭看見天已亮,打算親自到藥鋪,挑選一支上等人參給小歡進補,往後的日子,他一定要讓這善良的小丫頭,過再好不過的日子。
蔚凌雲帶著滿心歉意前往藥鋪,卻沒想到他這一離府,卻是小歡受難之時。
蔚凌雲踏出了蔚府,總管便繞到了廚房。
「這是給小歡的藥嗎?」總管問著廚房的奴僕們。「你們下去吧!這兒我來就好。」
奴僕們有些訝異。「夫人有交代要好好熬煮小歡的藥湯,我們會留心的,廚房里燥熱,府里又有很多事等著您發落,不勞總管,我們會看好這藥的。」
總管面色微微一變,還是說道︰「要你們下去就下去吧!今日休息去便是。」
奴僕們見總管堅持,不敢再多言,紛紛退下。
四下無人後,總管拿出了懷中的藥包,心情沉重。小歡丫頭很得人疼愛,卻沒想到她竟是多年前常家的遺孤,無論她進府的動機如何,是不是要報當年之仇,老爺已交代了,必須要在她動手之前,先將她除去。
「不知她接近公子有何用意?」總管用顫抖的手將那包藥混入其中。「唉!怎麼看小歡都不像城府深的人,不過老爺的擔憂也不無道理,怎知她心底真正想的是什麼?」
小歡的藥就在沒人察覺之下,被加入了致命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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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凌雲在城里最大的藥鋪仔細挑選著人參,卻意外遇見了婉兒。
「蔚公子,您找什麼呢?」婉兒湊近問著。不過她察覺蔚凌雲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對于她的貼近,好似無動于衷。
「是你?」蔚凌雲瞧了瞧婉兒。「正好,上回那高麗來的珍貴人參,你那邊可還有?」
「蔚公子還要那人參嗎?事隔多時,我得再問問……這麼多?」婉兒的手上突然多了一袋沉重的金子,讓她張口結舌,瞪大了眼。
「去找。」
「公子……」
「馬上。」
「是、是,婉兒這就去。就不知公子這麼急著要這人參,所為何人?」婉兒實在好奇,蔚凌雲不惜一擲千金,也要拿到珍貴的人參,究竟是為了什麼人。
「我未過門的妻子病重,听明白了嗎?」蔚凌雲臉色沉下,婉兒馬上明白了蔚凌雲的改變是為了什麼,這從不曾動情的風流才子,看來現在一顆心只懸在一個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