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皇子 第14頁

她金歡兒別的沒有,這點天分可自傲得很,否則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怎麼會在京城里闖出一番名號?

「那麼在下就當這第一人。」趙襲瞧著這不服氣的小泵娘道︰「天下之大,姑娘有機會可得多見識見識。」

這不就擺明了是在說自己見識不廣嗎?在歡兒氣得說不出話時,這惡徒竟娓娓道出手中彩陶的歷史。

「前朝漢代綠釉陶器盛行,燒制技術已然成熟,至北朝年間,已有彩釉出現。入唐之後,國運昌盛,繁榮富裕之余,奢靡之風漸起,王公百官皆以厚葬先人為炫耀,三彩陶因此蓬勃發展,種類之多,制工之細,前所未有。」

歡兒啐了一句。「那又如何?你當我不知道這些?」

趙襲從容再道︰「這只彩陶,釉光晶亮,賦彩自然,其色瑩潤華麗,胎質選料嚴格,非一般官家所有。當時擁有此物者,非將即相,甚且可能為唐帝陪葬品。」

歡兒听著,面色漸沉,插不上話。

趙襲晃了晃這彩陶。「前唐彩陶珍貴之處,乃因該物只有盛唐時期才有,安史之亂後國力大衰,此等珍品已不復見。」

他一面說,一面側首端詳著手中物品。「可惜了,這東西物少稀有,賣個五六百兩都不是問題。」

歡兒恨死了這表情,無奈他說的話她一句也反駁不了,只有眼睜睜地睨著趙襲收下她拿出的四百六十六兩。

「你可得意了。」她口服心不服。

「姑娘年紀尚輕,能識該物已不簡單。他日姑娘若想多游歷見識,在下願陪你一同……」

「東西留下就快走!」面對這人的一再示好,歡兒開始有些不自在。

趙襲不慌不忙,再從懷中拿出一物。「昨晚姑娘肩頭受了傷,這瓶是上好的外傷藥,留給姑娘。」

「不用你假好心。」

歡兒還來不及罵完,趙襲已留下彩陶和藥瓶,告辭離去。

金開來聞言,馬上湊到歡兒身邊。「歡兒,昨晚你和龍公子在一起?」

「昨晚……我哪有!」她慌忙否認,怎麼也不想讓人誤會。

「那你是哪兒受傷了?龍公子怎會知道?」金開來狐疑地盯著歡兒瞧。「怎麼你跟龍公子……」

「爹!你想到哪去了?」

「要爹不亂想,你就說明白啊!」

「不用你們多事啦!」歡兒心急口快,一時慌亂不知該怎麼解釋,只有對著爹娘嚷嚷,捧著彩陶快步出門去了。

她心頭實在紊亂得很,太多事讓她無法思考。

為何這惡徒什麼都比自己強?

她會的,他竟都比自己專精。身手敵不過他,陣法擋不了他,連自己鑽研的古玩歷史,竟都講不過他。

歡兒心頭蠢動,萬般難受。他到底是何等身分?到底是不是尋常人家?他的那些話,是玩笑還是真心?

歡兒一手拿著彩陶,一手卻緊握著龍承依留下的外傷藥,這人心思如此細膩,自己是否當真將「栽」在他手下?

歡兒不願承認,自己已動心生情,她怎肯向這紈褲子弟、頑劣惡徒低頭,無奈凌亂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出賣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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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襲留下了宮里上好的外傷藥給歡兒後,才回宮中。

他派出的侍衛已有消息,他听完回報後,細細思量著下一步該如何布局。

他沒讓人通報,便獨自走人太子府。

遠遠地,他瞧見和太子妃正談得起勁的秦芹。她當真長大許多,亭亭玉立,貌美動人。

趙襲不動聲色,立于屋外看著兩人。

「姊姊,你那定情鎖可真是漂亮。」秦芹盯著太子妃頸上的黃金鎖片,語帶羨慕。

太子妃見屋內無人,悄聲說道︰「小芹,听說你爹爹曾請太後賜此定情鎖?」

秦芹道︰「姊姊莫提往事了,爹爹至今仍無法釋懷。」

太子妃淡淡道︰「若你當真成了太子妃,可會高興?」

「小芹不知。」

「怎會不知?」太子妃正視著秦芹。「你心頭的感受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不是嗎?」

秦芹目光流轉,趙襲見她先是思量了一會,最後又落在那定情鎖片上。「當真不知。」她好似有話想說,卻厘不出頭緒。

太子妃道︰「你自幼……不就心儀二皇子?」

秦芹聞言,嬌羞地道︰「話雖如此,可爹爹說……」

「說什麼?」

「沒……」秦芹欲言又止。

「咱倆姊妹這麼多年,有什麼話不能告訴我?」

但見秦芹稍稍呼出一口氣,輕聲道︰「爹爹說,人活在這世間,不能事事隨心所欲,尤其像咱們這樣的世家,更不可恣意妄為。」

太子妃有些不明白。「但這與你鐘情誰,有何關系?」

「當然有關系。」秦芹反應直接。「如果秦家是太子親家,往後等太子登基,秦家世代將不愁……L秦芹只說到這便止住。「不說了,現在再說這些有何用?太子屬意姊姊,我不會成為太子妃,幫不了爹爹的。」

太子妃再道︰「秦家已受封節度使,數代子孫早巳不愁吃穿,為何你爹爹還有如此想法?」

秦芹聳了聳肩。「我沒多問,這些是爹爹從小就告訴我的。爹爹說世局萬變,今日為官,或許明日就淪為庶民,要把握每一個機會。」

「那你自個兒是怎麼想的呢?」太子妃淡淡地問,秦芹當真長大了,以往她不會說這些話。

秦芹沒有回答,只是再盯著定情鎖瞧。

趙襲雖在屋外,卻了然于胸。權勢富貴,多少王公親貴都想要。

半晌,她才喃喃道︰「若二皇子是太子,那該有多好……」

她的雙眸流露出對太子妃的羨慕,她的宮殿、她的華服、她高高在上的後位。然而二皇子趙襲呈讓她那樣傾心,小小的心頭已填滿她無力思量的復雜問題。

太子妃撫了撫她的頭輕聲道︰「感情事本再單純不過,難道身在官家,就得思量如此多?」

殿外的趙襲听完此話,便輕步離去。

他知道秦芹答不出這樣的問題,一如她現在的雙眸,早巳不復當年清澈。

大宋開國後,為免重蹈晚唐覆轍,使藩鎮勢力過于強大,終造成割據局面,故自天下平定後,便杯酒釋兵權,不再讓武人掌權,以文人治國。

他明白秦家受封節度使後,不甘兵權被削弱,有名無實。[熱m書&吧p獨@家*制#作]雖感念其開國有功,早已賜田封地,賞金賜銀,但對于在馬上得天下的武將而言,這些都不是實權。

太祖雖收回兵權,但允諾皇室將與之結親,以延續有功將相後代子孫地位。秦家未能順利將女兒嫁給皇太子,莫非就此心生不滿?

趙襲忖著太子妃之語,「感情事本再單純不過」,心中感慨無限。

是什麼讓一個原本單純的小女孩,心地不再純淨?秦家已受封晉爵,卻依然不滿,汲汲營營想要再攀高位、再進一步。權勢當真令人如此貪婪?致使現在連秦芹也不再率真。

思及此,趙襲心頭憶起那性情率真的姑娘,她總是有話直言、有怒便罵,不知她現在是否仍惱怒著,抑或被自己氣得牙癢癢的。

趙襲心中忖著,從沒什麼人,能讓他一日不見便掛念,讓他想起就開懷,讓他想要留此人在身邊。

他回到自己宮中,召來了所有侍從。

「人已查到?」他問道。

侍衛答道︰「稟二皇子,正是江南千手怪盜,他的確遭……」侍從有所顧忌。

趙襲朗聲道︰「但說無妨。」

「此人的確是受鎮西節度使所指使。」侍從說罷面色惶恐,此事事關重大,不可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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