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芊鈴呆坐在床上,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發著愣,努力想著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哪些事、還有到底有沒有發生哪些不該發生的事。而貝銘卻若無其事,拿著吹風機吹起昨晚換下仍未干透的衣服。
碑芊鈴雙頰不自覺發熱,欲言又止。
貝銘背對著她,背部的線條精壯結實,明顯地呈現在她眼前,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尷尬得說不出話。
「還在發呆?早上不是要和總經理開會嗎?」貝銘已經換好衣服,精神奕奕,鞏芊鈴則慢吞吞地下了床。
這是唯一一個早上,她上班差點遲到,還魂不守舍。
***
碑芊鈴頂著不太靈光的腦袋,在主管級會議中發愣。
她跟不上節拍,嚴明在說什麼她也听不太進去。
「真該死,昨晚真的喝太多了……」會議中她不停揉著太陽穴、敲著額頭。
不過,宿醉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她清楚知道是什麼困擾著她。
她不停回想、努力回憶……昨天晚上,她到底有沒有向貝銘「告白」,而貝銘那混蛋家伙到底有沒有……趁虛而入?
失神的鞏芊鈴一直到會議結束,腦袋都還是空空的。
「鞏主播,你還不走嗎?」
她隱約听見身旁同事提醒著她,才驚覺會已經開完了。
完了!罷剛總經理交代了什麼,各主管報告了什麼,她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她滿腦子只想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貝銘走近時,她甚至也沒發現,仍獨自陷入沉思……
「你怎麼了?還在不舒服嗎?」貝銘好聲問著,鞏芊鈴卻像是想起什麼事般,突然大聲說道︰「我只是說我喜歡你,但沒說你可以對我做出什麼事!」
會議室內一片沉默,剛剛才走到門口的各部門主管們頓時停下腳步。
大家猛然回頭看著鞏芊鈴,她剛剛對貝銘說了什麼?
碑芊鈴不小心將內心的想法月兌口而出,才赫然發現自己當眾出了一個大糗。
完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她驚恐地抬起頭,看著大家投射而來的目光,應該都已將「我喜歡你」這句對貝銘「表白」的話,听得一清二楚了。
這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狀況,讓鞏芊鈴先是愣住,然後頸部以上開始像攀升的溫度計,發紅火燙。
「對不起,我剛剛是說……說……」
平時的能言善道現在通通沒了功用,她停頓了半天,圓不了場。
門口的總經理嚴明首先開口道︰「鞏主播,你今天氣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對……太累了。」鞏芊鈴沒什麼意識地重復著他的話。
「那要不要請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我請其他人代理你的工作?」嚴明出自關心的建議著,不過听到這話的鞏芊鈴醒了一半。
請假要扣薪,領不到錢已經很嚴重,要是找人代理,到最後若取代了自己的位置,那還得了?她馬上站起來要回絕。
一直在她身旁的貝銘,卻在此時伸出手掌,穩穩地按住她的肩頭。
「總經理,鞏主播沒事,只是昨晚不勝酒力,她休息半天就沒事了。」他清楚知道鞏芊鈴現在腦中在想什麼,尤其在昨晚看過她的記事本後。
他知道一塊錢對她來說都是寶,要她眼睜睜地看著鈔票飛走,可是比登天還難呀。
或許大家不能明白為什麼她有這麼強烈的「錢嫂」個性,不過此刻的貝銘完全了然于胸。
如果她不希望其他人知道她的秘密,他就替她守口如瓶吧!
貝銘按著她的肩膀,繼續對嚴明說道︰「鞏主播也算是我部門的人,我近期會調整她的工作內容,減輕她的工作壓力,讓她專心在新聞播報和主持節目上。」
貝銘第一時間替鞏芊鈴發言,還維護地替她降低工作負擔,現在大家也不管鞏主播是不是太累、要不要休假,每個人都心生疑惑,他們兩人……是否真的發生了什麼事?
礙于大家都是主管,當眾問八卦恐怕有失身分,眾人都對著兩人欲言又止。鞏芊鈴看著大家的表情,內心重重地嘆了口氣。
唉!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一向精明的她怎麼會當眾出這樣的糗?剛剛自己講話的時候怎麼沒多看看周圍是什麼狀況?
她既懊惱又尷尬,微微發暈,真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貝銘的掌心在她肩頭上傳來了陣陣的溫度,這溫度不陌生,昨晚他也是這樣安慰著自己……
唉!碑芊鈴又嘆了口氣,這下真的栽了嗎?
她羞窘的煩惱著,沒注意到會議室門口有個人正遠遠地盯著自己。
電視購物頻道的主管蜜雪兒,正對她投以狐疑的眼光。
直到大家離開後,貝銘才開口。「晚上的新聞稿和節目稿我會幫你先看好,財務報表的部分我也會交代別人做,你今天多休息。」
「我真的是很……」鞏芊鈴說不出自己有多丟臉。
貝銘不假思索,便接下話。「很可愛。」
「什麼可愛?」這種形容詞從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貝銘站在她身旁,伸手撫了撫她肩上的發。「我很高興能看見你的這一面。」
「什麼這一面?剛剛有多丟臉你知道嗎?」她火氣快要上升了。「還有讓大家都誤會我跟你是不是發生什麼……不可告人……」她氣得說不下去。
「沒什麼不可告人。」貝銘陡然低。「如果可以,希望這不是個誤會。」
「你說什麼?」
「你听得懂。」
他就在她眼前說著這麼膽大妄為的話,又一層緋紅染上鞏芊鈴的臉頰,她斷斷續續的說道︰「你這混蛋……」聲音卻十分微弱,他靠得好近,現在她沒喝醉,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深情。
「你愛上我這混蛋了。」
「我……才沒有。」
「你剛剛對大家說得那麼清楚,你忘了?」
「你!」鞏芊鈴又氣又急,貝銘緩緩移動他的掌心,來到她的臉頰。「昨晚你自己說的那些話都忘了嗎?」
她哪有忘?就是因為想起來了,才會當眾這般丟臉。
此刻她腦海不斷涌現與貝銘相處的種種,從一開始敵視他、討厭他,處處與他作對,到昨晚他親口對她說的,要她學會依賴一個男人。
往日種種歷歷在目,鞏芊鈴心中有種說不出口的情懷。
她的確倔強地不想承認,但貝銘此刻的柔情卻一點一點地瓦解了她高築已久的圍牆。
「可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心動卻也心慌了。
在她喃喃自語的同時,突然唇間一道溫熱。貝銘什麼話也沒說,倏地封住了她的唇!
貝銘的吻宛如一陣狂風,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她甚至來不及閉上眼楮,措手不及。
她沒料到在會議室中,他竟敢如此大膽。
「過……分……」她掙扎著想找空隙說話。
「就這麼辦。」貝銘不慌不忙,待他吻完後,從容地告訴她。
這態度實在讓人……鞏芊鈴很想生氣,卻已經無力。
或許今天什麼事情都沒法子做了吧!現在的她真的缺氧,腦袋也停止了運轉。
***
她尷尬了一整天,辦公室也沸沸揚揚了一整天。
水火不容的兩個人現在不但握手言合,甚至還共譜戀曲?鞏芊鈴失神一整天,什麼話也不回答,貝銘則是以笑容回應大家的疑惑。
碑芊鈴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天,連播報新聞也都只是照著主播稿念。
直到夜晚,貝銘出現在她身旁。
「下班了,我送你。」
「嗯?」
「以後我送你上下班,你不用再一個人搭公車了。」貝銘也不管她答應了沒,便替她拿起了包包。「晚餐又隨便亂吃了是嗎?」他看見她桌上放著從便利商店買來的國民便當。「我帶你去吃些像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