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燒先生 第14頁

她這下可慌了,她完全沒料到仲子御竟會趁機「偷拿」她的秘密武器,她慌亂地翻起隨身包包想找其他的筆代替,沒想到他卻突地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寶貝,不要找了,我就要它。」

「為……什麼?!」她看見他竟然……

仲子御拉著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宛如轟天雷的答案。「它的功能很好啊!除了寫字,還能錄音照相呢!來,我們合照一張!」

李心黛踉蹌地被他拉到身邊,這些話雖然都是在她耳邊說,其他人听不到,但一字一句都狠狠沖進她的心窩。

接著,仲子御一個使勁,再次拉近和她的距離,然後把筆高舉在兩人面前,輕按了一下筆蓋,甚至……還對著「鏡頭」笑了一下。

「我們都沒有合照耶!」仲子御一笑,那個淺淺的酒窩又浮現了。

李心黛頓時全身發冷,不只嘴唇,現在她整張臉都失去血色。

顯然這支筆的功能他一清二楚,那麼他……對自己的行徑,難道也像這支筆一樣,早就看透了?

李心黛刷白的面容和顫抖不已的雙手,引起旁人的注意。

「杰佛森,你的朋友好像不太舒服,怎麼了嗎?」

「她沒事,有些疲累而已。」仲子御放下了筆。

「真的嗎?不會是染上什麼病吧?這里環境不太好,要多注意。」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仲子御笑著說道︰「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的。」

李心黛听著他們的對話,張著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他工作人員一一將行李拆開,他們叫仲子御「doctorChung」。

這位「仲醫生」幫她倒了杯水,還拉了張椅子讓她坐下。

李心黛就像個小木偶,端著水,乖乖依照指示坐下,因為她已經不能思考了。

餅了好一會,李心黛還是呆坐在椅子上。

行李箱里全都是些藥品和器材,這些醫療物品被整齊地排列在小屋內,恰巧與她紊亂的心情成反比。

不久,屋外開始涌入一群又一群的當地居民,黝黑的身軀有著一樣的特質,都瘦得只剩皮包骨,屋里的志工趕忙引導大家排隊,屋外的站崗保全也緊盯著四方。

「我帶來了很多UR39藥丸,可以抑制最近的傳染病。」仲子御又接著問道︰「最近治安是不是又惡化了?」

「是啊!」一位志工說著。「反叛軍隊又拿到很多軍火武器,打算推翻現在的政權,前幾天听說有其他國家的傳教士被綁架。」

另一位志工續道︰「難民也越來越多,我們的醫療物資相當匱乏。」

李心黛覺得自己應該懂了,這些人是國際人道救援團隊,而她的「縱欲少爺」則是其中一員。

仲子御說道︰「今天我先帶一些重要的藥品過來,其余的我已經向藥廠訂購生產,相信過不了多久,就可以順利運送到這兒。」

聞言,李心黛無力的身軀,頓時靠向椅背。

所以仲子御是來替這些非洲難民義診的?不是來做什麼軍火交易的?所以他不只是會替動物看病,還是位會到非洲義診的醫生?還有,他是否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的身分?

太多復雜的思緒沖擊著她,她握著水杯一動也不動,看見門口已經就定位的仲子御,披上一件白色外袍,拿著听診器開始為排隊的居民看診。

從日出到日落,從酷熱到涼風,李心黛愣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

門口排著一個個等候看病的貧民,他們縱然衣著破爛、生活困頓,但對這些志工人員卻仍展現出最燦爛的笑容,李心黛看見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矯情,只有最原始天真的笑靨,每一位志工也專心盡力地工作著,這里,似乎只有自己最有私心。

仲子御一刻也沒閑著,認真地幫病人檢查、拿藥,語言不通就比手畫腳,額上的汗滴滑落胸口,李心黛望著他從不提及的另一面,心中五味雜陳。

直到夕陽的最後一道光線消失,人群才紛紛散去,仲子御清點藥品,和其他志工討論著。

就算經歷一整天的辛勞,也不見他面露疲態,李心黛心中很不好受,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該怎麼啟口。

「心黛,在發什麼呆?」

「沒……沒有。」

「那走吧!我們休息了。」仲子御拉起她,拿著兩人的行李,發動車子。

李心黛這時更羞愧了,一路上他什麼也沒說,她也不敢多問。

車子開了許久,兩旁的景色也稍稍有些不同,這里好像是一個城鎮,車子停在一間簡易的旅館前。

「這里是他們的首都,比較熱鬧,環境也好一點。今晚我們先在這里過夜,有不習慣的地方,妳先忍耐點。」仲子御一邊說、一邊幫她提起行李。「不過治安一樣不好,妳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

李心黛跟在他身後,一進房間,她便發現,這里已是最好的旅館。

「跟我睡一間,我好照顧妳。」仲子御也不管她答不答應,已徑自將手中的行李全放下。「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去另一個村落。妳放心,晚上我不會對妳怎樣的。」

「不是啦!」

「那妳干嘛坐立不安?」

「我……」李心黛的確有些躊躇,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仲子御將她的不安盡收眼底,等行李整理好後,他拉了張椅子,柔聲說道︰「來,坐在我身邊。」

李心黛看見仲子御也坐了下來,月兌下外套,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外套下,附有兩個槍套,李心黛又看見他從口袋里,拿出一盒小雪茄。

點燃了雪茄,仲子御輕輕吐著煙圈,李心黛向來最討厭煙味,不過此刻的他,卻讓她有片刻失神。

她說不出來為何飄散的煙霧中,他的臉龐竟會如此動人。

結束一天行程的仲子御,顯然在這個時候才能放松、喘口氣,他那深遠的眼神牽動著她的心,他的目光好幽遠,似乎正想著明天該到哪里、該做些什麼,皎潔的月色灑進窗內,李心黛的心,也隨著晚風飄得好遠。

「生在仲家,不是我能選擇的。」兩人沉默了許久,仲子御才用低沉的嗓音劃破寧靜。「他們生產會傷人的武器,所以我學醫,想要救人。」

他吸了一口雪茄,雪茄頭閃著紅光。簡單的幾句話,彷佛才是從他心底最深處竄出的深刻情緒。

李心黛不知道他藏了多久,只知道他不會隨時掛在嘴上。

「我很快便從醫學院畢業,但也很快就離開醫院。」

「為什麼?」她不懂仲子御說的「很快畢業」是什麼意思,但對于很快不再當醫生感到疑惑。

「現行的醫療體系,救不了真正該救的人,醫師袍下其實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丑陋,就跟這世界一樣。妳是當記者的,應該知道的比我還多。」

「我……」聞言,李心黛頓時語塞。他到現在,還認為自己只是一名單純的記者嗎?她的一顆心始終懸著,空氣中飄蕩的除了煙圈,還有她不安的心。

「今天早上的事妳別介意,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我知道妳們記者都需要攝錄配備,有這種筆也是正常的。」

李心黛一听,一邊用力點著頭,一邊心虛地說道︰「可是……你怎麼會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筆……」她的聲音細如蚊蚋。如果他真這樣想,是最好不過了。

「呵呵!我知道是因為……」仲子御故弄玄虛地頓了一下。「改天再告訴妳,小寶貝,該洗澡睡覺!」

仲子御又恢復了往日不羈的語氣,但此刻的李心黛,竟覺得他帶了份與眾不同的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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