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溫柔 第7頁

她轉頭看著他,「你沒看那家伙的慘樣,他被我用棒球棍打中頭,頭上好大一個包,他撲過來,我就踢他,咬他,用手指抓他,他被我打得不停慘叫,不停求饒,真是好過癮啊。」她試圖說得若無其事,但聲音卻越來越輕,身體開始發抖。

「林寧。」聶修想阻止她說下去。

「電視里說的都不對,好像我很沒用似的,其實我很勇敢,真的很勇敢。」她的聲音中已帶著哭腔,頭低下來,「幸虧只是在城市新聞里播,我父母看不到,不然,不然他們還以為他們的女兒很沒用呢。」她忽地用手捂住臉,轉過身背對著聶修。

她在哭,他知道。看著她不停抖動的雙肩,聶修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人已站起來。

「這種事誰都會害怕,我懂的。」他低低地說,並不是安慰,而是感同身受,因為忽然想起了什麼,表情顯得有些傷痛。

林寧停止哭泣,轉頭看他,看到他也正看著自己,雖然剛才他的話中帶著無盡的苦澀,但此時臉上卻有溫柔的笑。

真的好喜歡他的笑,心跟著暖起來,林寧試圖也跟著他笑,但卻哭得更厲害,她一下子撲到他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我不勇敢,一點都不勇敢,我害怕,害怕得一想起昨晚的事就會發抖,我不敢回家來,因為一回來就會想起昨天的事,害怕窗簾下還藏著個人,我怕他沖出來,撲到我身上,打我,咬我。」

她大聲哭著,死死地抓著聶修的衣角,整個人都在發抖。聶修站住不動,好久,才伸手擁住她,將她顫抖的身體棲在自己懷中,他以為這只是一個安慰的擁抱,卻在這時看到了命運的齒輪向前進了一格,命運?那夜酒醉忽然意識到的命運,他竟然已逃不開。

于是他笑了,擁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別哭,別哭,有我。」

這樣擁著她好久,從大聲的哭泣到斷斷續續的嗚咽,聶修覺得自己胸口濕了一大片,然後懷中的小腦袋動了動,猛然抬起頭。

「你身上好燙。」她說。

「是嗎?」聶修苦笑,以為她會說感謝,或者發現在陌生男人懷中有些手足無措,但……

「你怎麼會穿著醫院的病服?」林寧朝後退了一步。

「是啊。」太遲鈍了。

「你?對了,你在生病?」

「只是有些高燒。」

「讓我看看。」她的手很快地模上他的額頭。

聶修想躲開,但還是任她將手放上自己的額頭,一雙眼微笑地看著她,看她的眼楮自他的額頭終于對上自己的眼,看她發愣,然後像被什麼咬了一樣,縮回手,猛地向後退開好幾步。

「我……我……」她的臉一下子紅起來,「對不起。」終于想起自己剛才在他懷中哭泣,還大膽地伸手模他的額頭。

「呵呵……」聶修忍不住笑出聲,看到她的臉因為他的笑而越來越紅,才止住笑,轉過頭,看著室內的一切,「還沒找到同住的人吧?」很快地轉開話題。

「啊?噢,是啊。」她一愣,沒想到他忽然問起這個問題。

「那我明天住進來吧,我也至今沒找到住處。」

「什……什麼?」

「不歡迎?」

「不,不是,」她慌忙搖頭,「是太好了,太歡迎了。」

「那好,明天你來幫我搬家,我們現在把這里整理干淨。」他說著真的挽起袖子整理起來。

「不用,不用。」她這才回神,搶過他手中的雜物,「你在生病,你該回醫院去,這里我一個人整理就可以了。」

她說著把他往門外推,「我先送你去醫院。」

聶修沒有拒絕,到此時他確實已很累了,任她把他拉到樓下,看著剛才還痛哭不已的她,此時卻又一副熱心腸地替別人著想,她的手好暖,他居然沒有躲開,而是忽然有種幸福的感覺。在這個深秋的中午,一個眼楮紅腫的女子,頭發凌亂,身材縴細,卻有雙溫暖的手啊。

他抬頭看路邊飄落的紅葉,命運會怎樣?他忽然很想知道。

第3章(1)

自底樓的郵箱里取出報紙和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宣傳雜志,聶修將一些無用的廣告單張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只剩下林寧感興趣的動漫和小飾品廣告。

有兩個人自他身後走過,上樓,留下一股淡淡的古龍水的味道,那味道像一根針猛然刺進聶修腦中的某一部分記憶,他一驚,手中的信件和廣告紙一股腦兒掉在地上,轉頭,看到一男一女相擁上樓。

這味道?他撫住胸口,感覺喘不過氣來。

很久他才回過神,蹲撿地上的信件時,才發現自己正握緊了拳頭,指關節已泛白。怎麼回事?

回到四樓的住處,還沒推門進去,他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說話,不是林寧。

「你怎麼回事?我只不過搬走幾個月工夫就遇到這種事?是不是又丟三落四忘了關門?你是想嚇死我嗎?發生這種事也不打電話給我,想死啊?」是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有些低沉,她一連串的問句讓人感覺很粗魯,卻含著無比的擔憂。

「我、我沒事了。」林寧結巴的聲音。

「現在沒事了不等于以後沒事,我這次說什麼也不會把你單獨扔下,快,快整理東西搬去和我一起住。」

「宣姐——」

「怎麼不願意?」

「不是啦。」

「那怎麼了?」

「我、我已經找到同住的人了,這樣搬走叫人家怎麼辦?」

「這樣啊——」被叫做宣姐的女人遲疑了下,「那這個人可不可靠?不要外賊剛走內賊又來。」

「什麼外賊內賊的?人家是好人啦。」林寧爭辯,一轉頭看到聶修站在門口便道,「你回來了?」

她說著拉住身邊的女人,介紹道︰「宣姐,這就是我的新室友,他叫聶修。聶修,這是我的前室友歐陽宣。」

「什麼?男的?」低沉的聲音忽然拔高,歐陽宣仿佛看到了極可怕的事,「不行,我不同意!」

聶修看到屋里站著兩個陌生的男女,女人一頭卷發,看起來比林寧年長,化了妝,長相一般;男人頭發很長,遮住了半張臉,顯得很頹廢,那男人看到聶修,全身震了下,似乎一下子受了什麼打擊,人向後猛退,差點跌在地上,而同時聶修也嗅到了空氣中那股古龍水的味道,他被男人的反應嚇了一跳,有些吃驚地看著他。

「怎麼了向天?」歐陽宣本來注意力全在聶修身上,見男人忽然跌在地上嚇了一跳,忙不迭地扶起他。

「沒、沒事。」男人低聲回答,听得出他的聲音在發抖,臉被頭發遮住看不清什麼表情,聶修卻感覺到他的一雙眼楮正看著自己。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聶修走進屋,眼楮沒離開那男人。

男人向後退了一步,沒答話,頭往下低。

室內有種莫名的緊張感,聶修無法解釋這種氣氛,只覺得自己的心在見到那男人後越繃越緊。

他想知道那男人見到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驚惶失措?他一定認識自己,他們一定在哪里見過面,只是在哪里?什麼時候?卻毫無印象。

兩人僵持著,有人卻忽然插進兩人中間。

「聶修,對吧?」是歐陽宣,她像是完全沒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緊張感。

「是。」

「你知道這樣和一個未婚女子住在一起是很不合適的嗎?」

「我們只是合租一套房子而已。」聶修把注意力轉向歐陽宣,同時看到那男人似乎松了口氣。

「我不同意,林寧的脾氣我最了解,心腸軟到不行,她一定是受你騙了,才讓你住進來。」歐陽宣像只張開翅膀保護小雞的老母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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