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索情的頭上還罩著毛巾,腦袋仰靠在椅背上,一手反勾住她的脖子,與她顛倒對望。
好近!近到她的頭發可以踫觸到他的皮膚,她甚至能夠清楚看見,倒映在他眼中的自己。
她撇開頭,後頸的力道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使勁,她完全不懷疑,如果再用力一點,自己的臉一定會貼上他的!
即使不是正面相對,但他難得對她露出那樣誘人的笑容,散發著某種邀請的意味,魔魅啊……她怎麼可能不神魂顛倒?
要……親嗎……
「多謝。」
阮行歌還在發怔,他已松手起身,將毛巾扔在沙發上,瞥了她一眼,似乎心情舒暢的離開。
咦?!還算白皙的臉倏地漲紅,她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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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客人來自不同的行業和領域,每一個都是獨立個體,如果有那種『一視同仁』和『讓所有人都滿意』的想法,只不過是不負責任的愚蠢。」
三位學生皆屏氣凝神,听著舒先生的真知灼見,授課氣氛相當嚴謹。
「服務周到是第一原則,針對不同客人的習慣,要怎麼隨機應變得靠你們自己領悟,不過在此之前,你們最好先記住一件事。」
「是秘訣嗎?」
「秘訣?」舒索情揚了揚唇角。「二樓客人的唯一共同點,是身分地位不凡,因此對隱私的要求也很高,實在應付不來就干脆當啞巴,不知道這算不算秘訣?」
三個人都不敢吭聲,幾日下來她們都很清楚,當他用這種漠不關心的冷調子說話時,一定是在嘲弄、諷刺什麼。
老板好恐怖……
「不用想得有多神秘,也不要像個白痴把事情過分簡單化,平常心看待,謹慎為之。」他頓了頓,繼續道︰「半年一次的考評期,目的是汰弱留強,不過偶爾也會有客人欣賞員工的品性,而產生人事異動。」
那不就是……挖角?二樓的服務人員,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物啊?!
「再告訴你們一件事吧。」他忽然笑得有些狡猾,讓人毛骨悚然。「雖然每半年都會有考評,但實際上能從一樓升上去的人寥寥可數。」
「你們不是很感興趣嗎?從來沒看過二樓的同事長什麼樣子,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喔。」
不……她認為還是不要听比較好,阮行歌瞄了瞄另外兩人,她們為什麼都一臉雀躍的樣子?!
比起開始授課時的嚴厲和冷漠,舒索情這會兒可謂笑得燦爛奪目。「除了上次開除的那位,如果暫時算你們通過的話……你們三個是僅有的女服務員。」
「我突然有一種任重道遠的感覺。」冬海眨了眨眼,實際上她驚訝得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知道。
「嗯!」小喜重重的點了點頭,但她的臉上怎麼看都是亟欲挑戰的熱血表情。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局面?阮行歌暗忖著。到俱樂部工作前,她並沒有做太過深遠的打算,現在卻感到自己已深陷泥淖。
舒索情又回到冷面無私的包公樣。「言談跟應變都是實戰經驗,將在回去後的一個月實習中進行,你們是我親手訓練的,回去敢給我丟臉試試看。」語氣並不凶狠,卻威脅性十足。
「現在先進行前期培訓的小考核。」話音剛落,似乎听見幾道咽口水的聲音。「那麼……誰先來?」
「我。」小喜舉了手,三位戰友彼此對看了一眼。
三張桌上的東西代表三道題目,答題者可以自由選擇。
小喜走到最左邊的桌子,第一杯酒色澤清透,棕黃帶紅,用器具沾了一點入口,應該是谷物類的蒸餾酒,口感干冽醇厚。
「沒有煙燻的焦香味,IrishWhiskey。」小喜答完,舒索情沒有指正,只道︰「下一個。」
阮行歌走到最右邊的桌子,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舒索情戲謔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她,眼前這杯是特地為她準備的,雖然大神應該沒大膽到毒害她,但以之前的行跡來看,趁機整她是極有可能的事。
阮行歌想笑,他會失算的,也不想想,就算這真的是一杯毒酒,以她的執念也照樣會喝下去。
就算是調制後的雞尾酒,撲鼻而來的味道仍有些刺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將分量拿捏失衡。「基酒是伏特加,BloodyMary。」太純粹的烈味,連心都像有把火在燒,阮行歌有些難過地皺了皺眉。
「下一個。」舒索情聲音中含著幾分愉悅的笑意,讓她更加肯定他是在整她。
冬海是最後一個,也是三題中最簡單的,基礎的葡萄酒入杯、觀色、品酒。
「姐妹情深啊?還按照難易順序排隊來。」冬海測驗結束後,舒索情連諷帶刺的嘲弄道。
她們確實在之前商量過應對之策。「不過老板,不管怎麼說,我們算是過關了吧?」
他忽然意味深長的瞟了阮行歌一眼,後者難過的臉色似乎取悅了他,開恩道︰「算你們運氣好。」
不,她肯定這不是運氣,而是他有計畫的預謀,應該早就算準了她們會采取什麼對策,所以才會出現那杯調配失衡、比例不合格的雞尾酒,他一定是存心要讓她不好過。
阮行歌有苦說不出,身心受創的劫難還得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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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幾天了?」
「七。」
「真快,眨眼就要結束了,雖然累,但還是挺有趣的。」
「真的要去書房嗎?」這個問題讓並行的三人頓住了腳步。
「沒關系啦,老板說過可以自由活動的。」小喜先樂呵呵的笑開,同時帶動再度前行的步伐。
「行歌,不好意思又麻煩你。」冬海感動得一把摟過阮行歌的脖子。
「哪里,上次的測試也是因為我們同心協力,才能全數通過,團體作戰戰斗力比較強。」她笑了笑。
「沒錯,為了『為數不多的女服務員』這個名號,我們一定要全勝過關!」小喜將握成拳的左手朝天高舉。
阮行歌跟冬海互看了一眼,她的斗志可真是旺盛。
「老板以前常待國外,應該搜集了不少好東西。學語言要先從了解文化開始,與其枯燥的死背,不如用趣味閱讀來輔助學習比較好。」
「行歌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懂的東西真多,你剛來俱樂部時,我就覺得你不太像從事這行的人。」
她是做什麼工作的?阮行歌愣了愣,要說嗎?還是跟以前一樣蒙混過去就好?
「我是……」
「書房!是這里吧?」小喜的驚呼聲忽然冒出來,打斷她欲吐出的話。
阮行歌松了口氣,與其說她不想講,倒不如說是不知道該如何講。
小喜將門推開一道縫隙,出乎意料的,竟有一陣音樂從門內飄出來,三人面面相覷。
「有人在里面?」小喜收回手。
「是老板。」阮行歌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他愛好古典樂。」
「真不愧是行歌。」冬海隨意的一句話讓阮行歌有些汗顏。
「我們……還要進去嗎?」
「來都來了,干嘛不進去。」說著小喜再度伸出手,將門大大的推開。
「哇!」三人再次為里面的景象感到震撼。「真夸張。」
書房很大,書櫃環繞四壁,但各種器物堆得雜亂無章,不客氣的說—簡直是滿目瘡痍。
「老板真的在效!不過好像睡著了。」
「我們小聲一點,別吵醒他。」阮行歌看了看半躺在椅子里,雙腿跨搭在桌上閉目的男人。伴著古典樂才能進入夢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