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門前好孕來 第11頁

「迎春姑娘,依你看,我表姐這事兒還有轉圈的余地嗎?」畢競是自家親戚,小史還是忍不住開口求助。

她柳眉斜斜一挑,「那你表姐是想在夫家站穩腳步,還是干脆一拍兩散?」

「我听她的口氣好像還是舍不得失君的。」小史嘆了口氣。

夏迎春聞言也嘆氣。都說是痴心女子負心漢啊!

「好吧,我是可以助她大發媚功,壓倒小妾,攏回相公的心啦,不過千方百計挽回了根牆頭草,也不知值得不值得。」她咕噥,「這世上三條腿的豬沒見過,兩條腿的男人可多了去了」

「真的嗎?迎春姑娘,謝謝你!」小史假裝沒听見後頭兩句,只前頭的話便是大喜過望。「婢子就知道找你一定行的。」

是呀是呀,舉凡夫妻失和、床事不順、陰陽失調等等,都是她的專業強項。

「打鐵趁熱,明兒個就叫你表姐到相府——不對,不能在相府。」要是被文無瑕知道可壞了,她略一沉吟,道︰「就找間僻靜點兒的客棧吧,我給她講講課,順便教她幾招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床上功夫。」

「迎春姑娘」丫鬟們再度異口同聲。

「又怎麼了?她一怔,看著一、二、三、四張紅得如熟透臉龐子的小臉,這才會過意來,有些苦惱地搖了搖手。「哎,知道了知道了,要口有遮攔,不能婬詞穢語。真麻煩。」

正說話間,突然遠遠看見譚伯身姿筆挺地走過來,手里還抱著本賬冊,正氣凜然威風赫赫,果然不愧是相府的大管家。

幾個丫鬟一瞥,頓時慌得驚跳四散,唯恐上工期間不務正業被管家逮個正著。

「咦啟動作這麼快?」夏迎春才收回視線,四周已經跑得沒半個人影。「難道是傳說中的輕功」

譚伯漸漸走近,一見是她,老臉頓時堆滿了訕訕之色。「迎春姑娘你在啊。」

「管家好。」她頓了頓,也只得有什麼應什麼。「唉,是啊我在。」

「那個,盡早的補湯可還對胃口嗎?」譚伯半天也只擠出一句話。

「很好喝,有勞了。不過還請你回稟相爺一聲,往後不用這麼費功夫,還特地讓廚房給我炖補湎,民女無功不受祿,實在受之有愧。」她起身朝譚伯福了福身。

「迎春姑娘不用客氣,遠來便是客,相爺特意吩咐過的。」譚伯小心口翼翼瞅著她的神色,既自覺愧疚,又怕她怨氣還沒消。

「不敢。」夏迎春勉強擠出一朵笑,又是欠身一禮。「我先回房了,管家慢走。」

作戲自然得作全套,既都勾起了譚伯的自疚,沒有一而再,再而三,三天兩頭的好好利用一下,豈不浪費了?

而且也因為這樣,譚伯愧疚的對象範圍自然而然地延伸到了宛娘身上,後來在面對宛娘紅著臉送上點心時,他往往也只能訕訕然地收下,卻再也不好意思拒人家于千里之外了。

「呃……」譚伯看著她扶著腰默默消失在轉角處,心底歉意更深,卻也暗暗心驚膽戰。

相爺和迎春姑娘之間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一回事兒?

假若迎春姑娘的失君另有其人,眼下,又該怎麼辦才好?

連局面,好似逐漸演變到越發不可收拾了。

譚伯憂心忡忡,良久後,也只能搖著頭怏怏地離去了。

當天晚上,文無瑕回府之後,在松風院月洞門口來回遲疑了很久,想進去問一聲「補湯都喝了嗎」可最終還是面皮薄,模模鼻子默默地回了自己的竹影院。

然後也不知怎的,他一夜翻來覆去,竟不成眠。

第5章(1)

顛鸞倒鳳第五式兩愛吟聲啼不住,前浪後浪亂紛紛。

第二天一下朝,拿到了那張密密麻麻的孕婦須知後,文無瑕便興沖沖地趕回相府。

「夏姑娘呢?」他強捺激動,溫言問。

「回相爺,夏姑娘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里?」他心重重一撞,臉色微變。「她帶了行李嗎?」

譚伯趕緊解釋︰「沒有沒有,夏姑娘只說要上街轉轉兒,會回來的,行李箱籠也都還在。」

文無瑕松了一口氣,隨即追問︰「她自己一個人出門嗎?有沒有人陪著?有沒有詩人括轎子送?幾個人跟著的?有護衛跟著去了嗎?」

譚伯的表情從訝然到恍惚道震驚,最後則是恍然大悟,跟著有些心慌意亂起來,卻也只能點頭應道︰「有的有的,四個丫鬟自願陪行了去,還有元子押轎,不會有事兒的。」

「轎子有命人多鋪了些軟墊子嗎?她畢竟是有身子的人,顛著晃著都不好。」他清眉微蹙,「得格外留意才是。」

「相爺,您放心,老奴都安排妥當了。」譚伯偷瞧了自家相爺仍然皺眉不安的神情,登時心亂如麻。

看相爺的模樣好似對迎春姑娘不再那般疏淡提防了,可是萬一事後證實了迎春姑娘的夫君並不是相爺,而是另有其人,或者迎春姑娘確實就是他私定終身的女主,文家未來的主母

譚伯越想越是心驚,一張近日憂思重重的老臉就揪得更苦了。

本還想再問詳細些情況的文無瑕見他的苦瓜臉,反倒被逗笑了。「怎麼了?譚伯,府里有什麼棘手不順心的事嗎?」

譚伯看著他,欲言又止。唉,最讓人不省心的,還有誰呀?

文無瑕凝視著這自幼時便扶持他至今的老家人,笑意溫和如涓涓清溪流水,令人心曠神怡。

「譚伯,我們是一家人。」他柔聲道。

「相爺,迎春姑娘是個好女子,老奴也頗為敬重她。」譚伯猶豫了很久,終于道︰「可容老奴大膽實心說一句,依相爺天人之姿,還有如今朝中地位,及文府家風,迎春姑娘不論是出身談吐氣質,都與您不宜相配。」

他心一緊,面色如常,只微微側首,輕聲道︰「譚伯,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老奴怕相爺一時心善意軟,鑄下大錯。」譚伯是文家家生子,盡心盡力侍奉了文家兩代人,自老主子們過世後,便一心一意都撲在少主子身上,所以明知這些話說了有些大逆不道,還是忍不住直抒胸中所思所慮。

文無瑕默然無語,這幾日所有騷動迷惘紊亂的心緒,頓時間沉靜了下來。

一旦清明的理智回籠,幾乎是所有他不願去深思的種種疑慮及顧慮,全數椿椿件件地坦露在陽光底下,一清二楚。

文府是有祖訓的。

婚配之主母須身世三代清白,書香世家,並琴棋書畫,管家治事,宮禮世儀,樣樣都要精通。

他眸光有些黯然,隨即又變得穩若磐石的堅毅篤定。

是,祖訓不可違,規矩不可廢。

「譚伯,我心中自有主張。」他把握在掌口里的紙箋揉縐了,帶著一絲不自覺的輕顫。「斷不會辱沒文家德風的。」

譚伯點點頭,理應覺得松了一大口氣,可心情卻有些沉重,好似做錯了什麼。

文無瑕目光望著不遠處碧綠綠的搖曳竹影,像在尋思,又像什麼都沒想。

「老奴告退。」譚伯無聲嘆了口氣,躬身就要退下。

「譚伯。」

「老奴在。」譚伯一愣。

「可若真是我……」文無瑕修長玉立的身形挺拔如竹,低沉語氣中連著一抹堅定。「對她,便不會相棄。」

若他就是那個始而動情,後又忘情的薄幸郎,那麼無論愛或不愛,他都會負起這個責任。

畢竟她和孩子,都是無辜的

「相爺……」譚伯聞言大驚失色。

「我朝中還有事,」文無瑕轉身走向門口,匆匆命道︰「讓他們今晚不用備飯,也不必等門了。」

「相爺」

那高挑背影玉袍翻飛,挺傲決然地疾步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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