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兩次出現的獵物讓她起了疑心,但接連幾天沒有人打擾之後,她樂觀想著,自己終于時來運轉。
第十一章 懲奸妃求娶公主(2)
章妃殘害皇家子嗣,奪其封號,賜七尺白綾、一盞鴆酒,死後尸骨送至化人場。
科考舞弊雖未對外揭發,但十七名考生在密審之後成了階下囚,終生不得出仕。
這天楚默淵和燕歷鈞皆留宿宮中,與太子、皇帝四人,在御書房里談到深夜。
楚默淵將遼州的建設藍圖與商業計劃稟告皇帝,皇帝听得津津有味,尤其對把石頭山復育成山林、改變氣候的做法,以及將遼州打造為全國最大藥材集散地的計劃問得非常詳細。
「你說,這是淺淺的想法?」一個女孩子家,竟知道這些,梅相爺果然是個人才,能為皇室教養出這般出色的公主。
此時的梅相爺絕對沒想到,當年夫人的一念之仁,竟讓他的仕途翻盤,盡避他因二房牽連而致仕,卻因撫養公主長大成人,有恩皇室,再度起復,入朝為官。
「是,她還提出一州一特色的說法。」
「一州一特色,什麼意思?」
「比方錫州雨水足,適合種桑養蠶,朝廷可在那里鼓吹百姓挖塘養魚,塘基種桑,桑葉養蠶,蠶砂喂魚,魚糞泥塘,又可作為桑田肥料,再引進大量織娘繡手,在錫州打造絲綢之都。
「比方歙州,那里萬物不生,卻有大片沙漠和駱駝,這樣的風光是京城大部分百姓沒見過的,可以鼓勵當地百姓在那里建客棧飯館,並在各地印制小書或話本宣傳歙州風光、廣為流傳,令百姓心生向往,慢慢將歙州發展成旅游勝地。」
「你有沒有問過淺淺,如果石頭山可以變成山林,那麼沙漠能不能變成綠地?能不能栽種植物,增加當地百姓收入?」
「臣問過,淺淺說可以,先試著植草、種沙漠植物。」
「沙漠植物?」
「對,像仙人掌、胡楊、蘆薈、沙棘、肉蓰蓉……等等。」
「肉蓰蓉?」
「那是一味中藥,補腎陽、益精血、潤腸通便,可治不孕、腰膝酸軟。」
「淺淺也懂醫理?」
「懂得不多,但能辨認不少植物草藥。」接著楚默淵聊起淺淺的事,她精湛的廚藝,她好財的性子,她挖到一株百年人參,連睡著都要放在床上……
越說,皇帝對這個女兒除了心疼與罪惡感之外越發感到興趣。
趁此機會,燕歷鈞跪地自首,提及自己將淺淺送到遼州的事。
分明是不想讓淺淺纏著冉莘不放,他卻能說出一番大道理。「淺淺本是京城貴女,被盜匪擄走之後壞了名聲,兒臣想,留在京城,光是口水都能將她給淹沒了,既然京城無她容身之地,只能將她遠送遼州,托予楚默淵好生照顧。」
話說得好听,但皇帝豈是好糊弄的,他冷冷問︰「送便送了,為何逼她寫下賣身契?」逼?皇上太客氣,那張賣身契是趁淺淺被迷昏之際,拉著她的手按下指印弄出來的,但燕歷鈞才不會傻得跳出來自首。
「遼州民風剽悍,听說某些部落還有搶親習俗,淺淺貌美,如果沒個有力男人護著,怕是無法平安生活。」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只有成為某人的財產才不會遭人覬覦?皇上銳利的目光看得他們頭皮發麻,噤若寒蟬。
楚默淵知道時機不好,卻還是鐵了心的磕頭道︰「臣並未將淺淺視為僕婢,還請皇上為臣和淺淺的婚事作主。」
作主?難怪太子和老四猛替他說話,還讓皇後來吹枕頭風,話里話外全是兩人感情甚篤、分不開彼此,怕是……把朕的公主當成通房丫頭了?!
「淺淺是朕的女兒,身為公主,朕自然要為她好好作主,放心,朕會讓皇後好好在京城給淺淺挑一門好親事。至于愛卿,朕替你選的江氏女很不錯,你早點到江府下聘吧。」
皇帝那副表情,也不曉得是賭氣還是挑釁,看得燕歷鈞不曉得如何插話。
楚默淵硬了脾氣,深深一叩首,只道︰「求皇上成全。」
「成全誰?」
「微臣和淺淺。」
哼哼,皇帝不語,卻心道︰那也得朕的女兒同意。倘若淺淺不樂意,就算毀了清白、壞了名聲,身為皇帝,難不成還養不起女兒?
太子見狀道︰「父皇,江氏女是章氏所挑選,兒臣命人暗中查過,江氏身患隱疾、脾氣暴躁,有傳言江氏身邊婢女常被杖殺,名聲極差,才會養到十八歲也說不上親事。
「楚將軍悉心盡力為朝廷辦事,要是後院著火,這不是把人給放在火上烹嗎?近日里京中已有不好傳言,父皇是否要再考慮賜婚一事?」
太子擺明替他說話,皇帝瞪他一眼,道︰「暫且不談淺淺,說說遼州建城,你說已經蓋了三座城?」
皇帝雖把話題轉開,卻忖度著,暗中派人將淺淺接回京城,想娶他的公主,有這麼容易?
「第三座已經規劃完畢,動工近兩個月。」
「之前朝廷沒有撥銀子,你用私款建城,朕不同你計較從中掙得多少利潤,之後的城由朝廷撥款興建。」然後皇帝很可惡地……撥出五十萬兩給他。
傍錢不好嗎?當然不好。
在他最缺錢的時候,皇帝沒表示,現在新城一座座蓋起,各方商人越聚越多,銀子漸漸回籠,眼看就要賺個缽滿盆溢了。
楚默淵有之前的經驗,再建幾座城都不是難事,再加上遼州越興旺,房地產就會越昂貴,就在這時候,皇帝卻要橫插一手?這是斷人財路啊!
楚默淵心知,皇帝是看自己不順眼了,無妨,只要能讓皇帝心氣平,願意點頭將淺淺嫁給自己,其他的都好談。
何況富不了自己,就幫手下人發家致富,既然他們已經是建城老手,工資翻漲個兩、三倍也不過分。有錢大家賺,畢竟他們一路跟隨自己,本該替他們多爭取埃利。
皇帝要啃他的骨頭,他當然要從皇帝身上刮下一層油,這才公平不是?
「臣明白,回去後會盡快規劃新城。」
皇帝輕哼一聲,還算識時務。
「啟稟皇上,從京城派至遼州的官員尚且不懂遼州風土民情,許多政務不但無法推展,反受阻礙。微臣擅長戰事,對于營商建築、推展政務是外行,幸得秋靖山與袁立融大力幫忙,遼州的建設才得以順利推展。」
「秋靖山?他在遼州?」皇帝詫異,無官身的秋靖山竟默默在遼州為朝廷做事?!
「父皇知道秋靖山?」燕歷鈞問。
「秋伯爺曾是父皇的伴讀,兒臣記得小時候還受過秋伯爺的教導。」太子笑道。
他還記得秋伯爺個溫潤如水的謙謙君子,當時京里有不少姑娘想得到他的青睞,可是沒人曉得,在他考上狀元那年,怎會在狀元游街日失蹤,自那之後消聲匿跡,再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皇帝撫須,心底敞亮,當年的事,他並不完全胡涂。「他成家了?」
「沒有,十幾年前他在北遼買下一座山林,建起莊子,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戰爭結束後,微臣無意間遇上秋叔,相談甚歡,成了忘年之交。而北遼成為遼州,民生凋敝、百廢待舉,微臣屢次相請,秋叔這才下山助微臣一臂之力。」
「當年朝廷確實欠秋靖山一個官位,你把建設遼州的有功之臣報上來,朕會好好琢磨。」
「是,微臣代他們謝主隆恩。」
在前往廣平侯府的路上,楚默淵始終帶著淺淺的笑容,使得他嚴肅的五官出現幾分柔和。
門房看見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從來沒有人想過大爺還能平安回府,這個家,早就人人把他當成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