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件小事(下) 第16頁

一生和三千年都一樣,不管是活著抑或死去,是輪回投胎轉世為人,還是上天入地幽冥八方,他要她等,她就會等。

避夫人被這一幕狠狠刺激著了,面色猙獰七竅流血,「你這賤人!大王是我的,他永遠是我的——哈哈哈哈!你想等他?咱們就來看看,究竟誰最後才能得到大王,我會不惜嚙盡千鬼萬魂,吞噬天地,逼也要將他逼出來相見,讓這賊老天把他還給我——可你呢?你憑著一腔心念,還能支撐多久?嗯?你三魂盡消,七魄也漸漸淡了吧?」

「——你趁早收手,且莫再出現在鹿鳴面前,莫擾她今世清寧。」姬搖王後神情平靜,周身氣勢卻是淵濘岳峙,正氣凜冽,深含警戒。「否則本宮便是三魂盡消,七魂將散,也還有余力與你同歸于盡!」

避夫人像是猛地挨了一記冷鞭,眼底閃過狼狽難堪毒恨之色,面上黑氣大盛。「你仗勢著什麼身分來威脅我?莫忘了,你不過是個有名無寵的空頭王後——本夫人要做甚,從來就由不得你挾制!」

「這是本宮的最後通牒。」姬搖王後聲音極淡,卻挾帶滾滾雷霆之威。

眨眼間,姬搖王後已然消失無蹤……

良久良久後,管夫人緩緩舉出僵硬的手,再度在鏡台前慢慢地扶正自己的頭顱,描眉,最後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露出一抹陰氣森森的笑來。

「便瞧著吧!糾纏千年耗盡氣力又如何?咱們「三個」注定捆在一起腐爛毀滅,誰都別想解月兌!」

這都是你姬搖和……那個小孽種欠我的!

第16章(1)

最終,鹿鳴當天還是沒能如期趕回花蓮。

因為他們才剛要走進電梯,周頌就接到一通來自unlimited保安部總監阿瑟的緊急電話。

有一組客人近日參加了哈巴羅夫斯克邊疆區的錫霍特山脈內(隸屬俄羅斯的世界遺產)的貝里爾山酷寒極限登山及攀岩探險,向導和領隊都是unlimited身經百戰的菁英老手,在零下三十度左右的嚴峻狀態下,帶領著團員終于成功攀登上兩千九百三十三公尺峰頂。

正歡呼慶祝這歷史性的一刻,並準備扎營歇息一晚後便收拾裝備下山,偏偏其中三名團員卻不顧向導和領隊的警告,漏夜偷偷地自行前往另一端險峻的山嶺探險,結果三人跌進將近兩百公尺深的狹窄雪洞里。

雖然及時呼救,可光是設法救援出這三名團員就耗掉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一耽擱之下,又遇巨大暴風雪來襲。

所有人無法及時按照原定計劃移動到安全的駐扎位置,更無法順利月兌身,只能被迫受困當地。

向導和領隊一個出身美國海豹部隊,一個是法國第十空降突擊隊退役隊員,在暴風雪侵襲的當下,立即機敏地帶著十名團員躲回了峭壁內的山洞,並且用衛星電話迅速回報並發出求援。

阿瑟第一時間聯絡了哈巴羅夫斯克及中俄邊境的相關組織,但因為當地正遭百年不遇的大風雪,能派出的救援人員有限,再加上直升機在這樣的惡劣氣候下也無法升空,所以只能立即回報給周頌。

手機那頭的阿瑟再無平日的優雅慵懶,聲音冷靜深沉而緊繃。

「老板,我已經先行聯絡了我們駐守在中俄邊境的組員,目前分別從海參崴和哈爾濱出發趕過去,但風雪實在太大,必要時可能必須請求政治甚至軍方協助,關于這個部分,我想還是只有你能全權做主。」

周頌英俊臉龐嚴肅冷硬,沉聲道︰「我知道了。你馬上讓人知會民航局一聲,備好數據,說我們unlimited的灣流G6S0要在最快的時間內起飛。哈巴洛夫斯克新機場那邊也打聲招呼,另外跟斯維坦巴爾說一聲,我們還有一組人馬要倍道,也請他盡快提供我們一點「小東西」,等這次的事件平安落幕,上次的人情就不用他還了。」

「收到,我馬上聯系。」阿瑟精干利落道。

結束通話後,周頌低頭看著始終靜靜等在一旁的鹿鳴,心下一緊,喉嚨有些苦澀發干起來,「小鳴……」

「你不用送我了,去處理公事吧。」她想鎮定從容以對,卻發現自己胸口絞擰壓抑得厲害,瀟灑不起來,只有滿滿的心慌。「你——自己小心。」

他抬起手輕輕地描繪過她蹙起的眉毛和緊抿的唇瓣,柔聲道︰「別怕,我處理過很多類似的狀況,不會有事的。」

鹿鳴躲開他懇切的目光,牙關咬了咬,努力維持面無表情和無動于衷。

「嗯。」

見她身形僵硬,刻意保持的疏離遙遠,周頌心痛如絞,卻也知道盡避不是他所願,但還是對她食言了。

他口口聲聲答應過,不會離開她身邊的。

但現實馬上就狠狠打了他自己一巴掌……

可人命關天,就算不為unlimited的商譽,他也一定會親身坐鎮,甚至不惜親自出馬,務求把所有人員平安帶回來。

這是他絕對不能推卸與回避的責任。

然而在盡責的同時,他卻無可避免的還是「犧牲」了她。

周頌想要不顧一切將她緊緊抱進懷里,懇求她的諒解和等待,但在這一刻,他卻歉疚慌亂害怕得連踫觸她都不敢。

他唯恐在她臉上再度看見冷漠和深深的失望,那比給他狠狠當胸一刀還要痛苦!

鹿鳴感覺得到他的惶然不安,她自認從來就不是個大仁大義、品德多麼高貴高尚的女人,在必要的時候也很樂于睚眥必報斤斤計較。

餅去五年來,她也從習慣被他拋下,一直到現在再也不想成為誰的第二選擇,所以她對周頌已經沒了太大的信心,也沒有太多的指望與期待。

可這不代表她感受不到他的一片真心誠意,或是就能眼睜睜看著他為了自己,輕忽人員的性命安全甚至危及公司信譽……

這個男人,已經很愛很愛她了。

剩下的,早就不單純是他的問題,而是她的心障居多。

所以現在,她不會讓自己成為那個扯他後腿、令他心神不寧,甚至無法冷靜思考做判斷,順利營救人員的禍首。

腦子亂糟糟的鹿鳴在這一瞬間忽然心靜了下來,她抬起頭,望入他深沉晦暗憂慮的眸底,小手自有意識地搭上他左胸口處,感受胸膛矯健精壯肌膚底下惶亂忐忑踫撞的心跳。

他深深一震,渾身僵住了,恍惚地、狂喜又疑似自己在做夢。

「安全回來,我就不怪你。」她低聲道。

周頌幾乎喜極而泣,喉頭灼熱哽塞,大掌迫不及待地覆上她捂著自己胸口的柔軟微涼小手,握得緊緊的。

「好。」他笑了,鄭重有力地允諾。「等我回來。」

在臨上飛機前,周頌讓第五組的人員正式現身,隨扈在鹿鳴身邊。

她皺著眉頭,想拒絕,可是終究不忍心這個時候還給他添亂,于是默不作聲地接受了事實。

有全球飛行速度最快的私人飛機之稱的灣流G650迅速起飛消失在天際。

鹿鳴有些心神不定地在原地傻傻站了好一會兒,千言萬語,所有的憂愁焦慮全部堵在心口,無人可說,也覺得對誰說了都顯得自己分外矯情。

她不想接受他,卻又擔心他擔心得要命。

無論如何,她都希望他好好兒的……不管在地球的哪一端。

「鹿小姐,我們送您回花蓮嗎?」第五組之一的組員恭敬地問。

她回過神來。「好,謝謝。」

可就在此時,背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喂?」她接起電話。

「鹿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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