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 第11頁

茶夙潭蹙起眉。「夫子怎會不識字呢?爹,以後這種話別說出去,別人會笑話的。」

「對對對,說不得,爹會被恥笑的……那我該怎麼做?」茶聯合馬上從善如流的更正。

「怎麼又來問我?你該去問你的余夫子不是嗎?」茶夙潭子臉的不耐煩。

茶聯合不敢再煩兒子,馬上點頭說︰「就是就是,夫子才是我的老師,有事也該問她,那爹就不打擾你了,你忙,你忙,余夫子,咱們這邊請吧。」他重新面對她,態度禮貌得很,打算將夫子請回書房好好的「研討」一下未來的授課方向。

余系芍眼角還掛著羞愧的淚,但那兩滴淚停留很久了,遲遲沒有新的淚水再涌出,因為她教兩父子的對話驚得目瞪口呆。

怎麼這對話好奇怪,既听得她越來越胡涂,又覺得真的不太正常?

「余夫子,別發呆了,到我書房去吧!」見她沒有移動腳步,茶聯合再次開口請人。

她這才愣愣的站起身,木然跟在老人家身後。

「等一下。」茶夙潭突然將人叫住。

余系芍身子頓住,見他離開座椅,主動走向她,俊雅的臉龐罩了層薄冰。「方才哭什麼,不是說過不許在我面前隨便哭的嗎?沒用的東西!」他開口責罵。

「對、對不起……」她低著頭,還真不知在他面前能說什麼。

「爹,這是你的夫子,以後別讓她在咱們府里哭哭啼啼的,吵!」

「喔,好,只要我不凶她,她不會哭的!」茶聯合點頭道。

「夫子不對,該凶就凶,只要別讓她哭就好。」

「喔。」

「還有,爹,你平常有事沒事就多與夫子在一起吧!」

「這是為什麼?」

「你今天不就與她在一起一個下午?」

「是沒錯,但那又如何?」

「你噴了不少口水吧?」

茶聯合這時眉開眼笑了。「就是說啊,好久沒噴得那麼暢快了」

「那還問為什麼!」

他這回笑得像是撿到寶了。

余系芍此時見著父子倆那一陰一陽的模樣,忍不住寒毛倒豎,渾身顫栗了。

現在是怎樣,父子倆連手玩她嗎?

第5章(1)

「少主,那群人刺殺您不成後,轉而去了岡山。」李鳳獅稟報。

「岡山?少本的大軍此刻不是就駐扎在那?」茶夙潭皺了眉。

「我已經捎去警告給鳳將軍了,他會接手處置的。」

「嗯……少本最近為了一個女人,似乎有些焦頭爛額,那群人此刻去了他的地盤,怕是會更激怒他了。」茶夙潭的笑容竟多了幾分的幸災樂禍。

「啊,風流倜儻的鳳將軍也有為女人亂陣腳的時候?那可真的有趣了。」李鳳獅驚訝的表示。

那鳳將軍與自家少主是自小義結金蘭的好兄弟,偏偏兩人的性格相差十萬八千里,少主老成寡言,鳳將軍則是熱情不羈,這樣的兩個人竟能成為生死之交,連他都覺得匪夷所思。

「說起女人,少主,那個……」話題一轉,他想起了一人。

茶夙潭挑眉,「她怎麼了?」

「听說她在老爺那……很慘。」李鳳獅搔了搔脖頸說。

「多慘?」他冷睨一眼,像是心里有數。

「呃……老爺清晨天未亮就將人叫起床,然後閉門听夫子「授課」,這期間不許旁人打擾靠近,我受少主囑咐,偷偷去關心了幾回,原來老爺親自在教她讀書寫字,一個早上要她寫上兩千字,念童書五冊,午膳過後得練琴一個時辰,學棋一個時辰,畫畫一個時辰,到了晚膳過後……」

「如何?」

「還得陪老爺說「心事」一直到就寢,而從晚膳結束到就寢中間,超過兩個時辰……」李鳳獅說到這,都不禁要獻上無限的同情。尤其是那段說「心事」時間,要是他,不出三天,應該就會崩潰了,而那小毖婦竟還能撐到現在,都超過一個月了,真是天賦異稟啊!難怪……

「那女人有抱怨嗎?」他這幾天在軍火庫里忙著研發新兵器,又進宮一趟與皇上商議買賣,算算也有一個月沒見她,不知她被爹「關照」成什麼樣?

「她應該沒空抱怨吧?」在老爺無時無刻的疲勞轟炸下,恐怕她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吧。

「有哭嗎?」

「白天沒見到,不過會不會在夜里抱著枕頭哭,這就不得而知了。」李鳳獅無限憐憫的說。

在這個府中,是沒有人可以與老爺單獨相處上一天,他自己也是情願上戰場殺敵,也不願陪老爺一個時辰,所以對這女人的戰績,基本上,他是由衷佩服的,她若夜里偷哭也是人之常情,不可苛責。

「少主,您會不會太殘忍了點?」他不禁有感而發。

茶夙潭眼光往他身上輕掃,「會嗎?」

「我的意思是,將她丟給老爺,萬一她撐不住,會不會……」

「她不會走的!」

「您這麼有自信?」

「就算她想走,這時候爹應該也不會放她走吧……」他眼底竟染上一抹笑意。

大清早,某人白皙的俏臉蛋上已布滿一塊塊墨漬。

「這兩個字真難寫!」余系芍邊寫邊抱怨。筆劃還真多!

「怎麼會難寫,這兩個字你以後可是會愛寫得很!」一旁品著香茗的茶聯合抿唇笑道。

「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您還沒有向我解釋呢?」她在抬頭問時,手一撇,臉上又多了條黑污。

他瞧了指著她的臉哈哈大笑。「原本的白猴變黑猴了,哈哈哈,哈哈哈!」

余系芍翻了眼。這茶老爺真是個老頑童,性情跟個孩子沒兩樣。

她尷尬的抹抹臉,這一抹,手也黑了,恐怕臉上的污漬面積擴得更大了,她無奈的嘆口氣,接受面前老人家傳來更不知節制的恥笑聲。

餅了半晌,茶聯合終于笑夠了,抱著笑疼的肚子慢悠悠的踱向她,指著她正在寫的兩個歪七扭八的字道︰「記住了,這兩個字叫討厭,以後你遇見誰,覺得煩、覺得惡,就寫在簽上送他,泄恨!懂嗎?」

「原來這難寫的字就是討厭。」她點了頭,又認識了新字。

「沒錯,但這兩個字只能用在極度討厭的人身上,好比我那嘴巴閉得跟蚌殼一樣的兒子,你平日里對他敢怒不敢言,這時就可以用紙寫上這兩個字,塞進門縫里,氣死他!」他笑得得意的教她對付自己兒子。

余系芍兩條柳眉擰住了。「他不會發現這是我寫的嗎?」她的字這麼丑,應當很好辨認吧。她還很認真的考慮起這主意的可行性。

「只要不署名,不會這麼容易被發現的,況且,你以為每個人都能寫一手好字嗎?」茶聯合煽動的道。

她還是抱持著懷疑。萬一被逮到,那她會不會因為對主子不敬,惹禍上身?

「說到署名,我還沒教你自己名字怎麼寫吧,來來來,我寫給你看。」他把她趕到一旁,提筆在她寫的字旁加上四個字。

「啊?怎麼有四個字?我自己的名字我雖然寫不出,但認得的,後頭是余系芍三個字,但前頭為什麼要多加一個茶字?」她之所以也認得,是因為她這「夫子」授課的第一天,學的就是這個茶字。

茶聯合目帶責備,仿佛她問了蠢話。「你在我茶府工作,當然我茶府的人,以後簽名落款都得這麼寫知道嗎?」

「這樣啊?」她偏著腦袋想著︰有這樣的規矩嗎?

好像沒听過為人工作就得冠上東家姓氏的?

「兒子,你回來啦!」茶聯合忽然爆出驚喜聲,筆一丟,歡天喜地的跑向站在門口的茶夙潭。

余系芍也猛然轉頭望向門口。一個月沒見他,原來自己還挺想念他的,瞧見他出現,自己一顆心激動得就像快跳出胸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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