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龍 第4頁

卞無晨出了大殿,瞥見身後跟上了七、八名宮中禮官護送,悶哼一聲,故意掉頭繞了路,打算在宮里多晃蕩一圈,讓這群人忙一下,轉了腳跟的朝號稱禁地的後宮走去。

禮官們馬上變瞼,完全不知道該不該阻止,這後宮住的全是樓蘭王的女人以及未出閣的公主們,這位貴客這樣大剌剌闖進,不只冒犯了宮中大不韙,也會驚動了里頭嬌貴的女眷。禮官們急得團團轉,想阻止又不敢得罪,只得冒著汗的緊跟著他,期望他繞一圈後,能不驚動人的安靜離去。

卞無晨自然知道這群人的想法,作惡的眸子一閃,他向來不是好打發的人物。

華麗的身子大搖大擺的晃進後宮,一進後宮馬上就「運氣不好」的撞見了一群樓蘭王的嬪妃在亭子里撲蝶,這群女人乍見陌生男人的容貌竟如此俊俏,當下惹得她們春心蕩漾,直呼哪來的俊郎君?還不顧羞恥的頻頻對他拋起媚眼來。

這位邪氣郎君也不教她們失望,朝著她們露出攝人心魄的一笑,幾個女人當下捧心,差點沒樂昏。

禮官們見狀全都傻眼。這卞無晨當真魅力無邊得……妖氣沖天啊!

惹得一干女人昏頭後,卞無晨便露出戲謔的笑容,轉身打算走人了。原來樓蘭王的女人也是這般的庸脂俗粉,無趣!

甩頭往另一頭去,忽地,他瞥見不遠處的草叢里,伸出了一雙的女敕足,足上系著罕見的紫銅鈴鐺,那玉足一動,百步之外的他仿佛能听見那清脆的響聲。

「啊!糟了!是月牙泉公主,她正在——」他身後的一名禮官沖口而出後,隨即就被身旁的人搗住了嘴,不讓他多說一個字。

卞無晨皺了眉,眉心的紅寶石也跟著挑動了一下。原來那雙女敕足的主人便是月牙泉,那好,他倒要見見什麼樣的女人敢無視于他的存在,三催四請還藉故不出現。

舉步朝那草叢走去,每走一步身後的人就驚跳一下,當他走了第三步,幾個人終于忍不住的拉住他的衣角,但他僅是撇頭回以冷冷的一眼,幾個人立即松了手,這下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多加阻撓了。

不只如此,在他的示意下,幾個人還被要求噤聲,不敢發出警告通知那草叢里的人有人靠近,只能硬著頭皮,乾著急的跟在他身後,朝那草叢走去,草叢的草頗高,走近些才發現這里藏著的原來不只一人,還多了個男人!

兩人皆月兌了鞋的橫躺在草叢里,四只腳隨著嬉鬧聲不時交纏著。

「喂,你說月兌了鞋踩在草叢里,能吸引小蟲子出現,讓我捉了喂金絲雀,可是咱們鞋子都月兌了老半天了,怎麼還不見半只蟲子?」草叢里一道嬌女敕的聲音夾著抱怨傳出。

「這……再等等,待會蟲子就會出現了……」男人心虛,支吾著。

「你該不會是為了瞧我的果足,故意騙我的吧?」

這聲調眾人听得出來,她沒有真的生氣,只是佯怒假嗔。

「我……」男人的大腳又勾纏上她的玉足,用著腳拇指搔著她的足底,惹得她再度咯咯發笑。

幾個禮官們見到這情景,臉龐一片黑。這位公主平常就專做些離經叛道的事,這會居然露出雙足與男人躺在草叢里,這傳了出去不只是敗壞名聲,還有損皇族威儀……而這些還不打緊,重點是,她這胡鬧的模樣偏偏敦這位貴客撞見,原來她不進大殿見他是因為躲在這與男人廝磨,這……這……

幾個人連望向卞無晨,瞧一瞧他表情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猜測這傲然的男人此刻臉色應當相當的難看吧?

「你真的不到大殿上去嗎?卞無晨可不是一般人,你不出現不只氣壞你父王,恐怕還會惹怒那個男人。」草叢里的男人與她嬉鬧過後說。

話題提到了自己,讓卞無晨眉毛挑了一下,眼楮微微眯起。

「怕什麼,我管他在商道上有多大勢力,那姓卞的我才不瞧在眼底!」她甚至還發出了藐視的笑聲。

「你當真不怕?」

「不怕,呵呵,事實上,那男人我曾經好奇的偷偷去見過他,生得妖里妖氣,像個娘們似的,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听到她講出卞無晨像娘們的話,幾個禮官們不住倒抽一口氣。完了,死定了,公主居然如此口無遮攔的講出……講出大家的心聲……

他們鼓起勇氣偷覷了卞無晨一眼,見他臉上越笑越陰沉,當下幾乎軟腿,好想昏死過去算了,因為他們實在不想收拾這個殘局。

「他可不是尋常人可以輕易見到的,他真生得這麼妖邪?」男人好奇的問。

「嗯,他有一雙像魔鬼一般的藍眼珠,笑起來像是在對人下蠱,邪門得很,我一瞧就覺得他不是什麼正派的人。」月牙泉猶不知死活的繼續說。

「他有妖術?難怪他當年可以僅以十九歲之齡,就殺了他的叔父,從他叔父手中奪得商權,才短短七年的時間,成為整個絲道的霸主,原來他是以妖術控制人心。」男人心驚。

「我也听說過他的『豐功偉業』,他還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竟然狠得下心來殺了養育他長大的叔父,這人狼心狗肺,這樣的人父王竟要我去見他,要我選擇,我情願與你在這抓蟲子,也不願意去招待那只大臭蟲!」她嬌聲俏語的罵人。

「說得好,公主就與我在這抓蟲子,別管那只大臭——」男人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沒了聲響,因為一顆拇指大小的珍珠直接射穿了他的咽喉,讓他當場斷氣,再也說不出一字來了。

他就慘死在她面前,月牙泉愕然大驚,倏地由草叢里爬起,一回身,面對的竟是卞無晨那「妖里妖氣」的笑臉,以及他身後站著的數個面容敗死的禮官。

她一臉吃驚,再瞧見別在卞無晨身上,被當成扣子裝飾的幾顆大珍珠,在領口處少了一顆,登時火冒三丈。

「人是你殺的?」她怒而質問,全然無懼。

「是我殺的。」他笑得好陰啊!

深沉的瞳眸正驚艷的望著她。這女人美得野性,艷中帶刺,又嗆又辣。

「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她面前殺人,她怒不可遏。

「我膽子是不小。」他揚笑。

第一次遇到有人敢在她面前這麼囂張的,月牙泉先是一怔,發覺更離譜的還在後頭,這男人竟不客氣的攫住她的下顎,像是在審視獵物一般,細細地打量她的容顏,甚至還無禮的挑開她的唇,檢視她整齊潔白的貝齒,她氣炸了。他當她是奴隸嗎?竟敢如此污辱她!氣得拍開他的手。

「放肆!」

他蹙眉睇著被打的手。喝,有人敢打他?

重新睨向飽含怒火的雙眸。這女人真該死,不僅在背後議論他,還敢對他動手動腳,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卞無晨若有似無的勾起了唇,伸手拔上另一顆珍珠握在手中把玩著,禮官們驚見他的動作,全為公主捏了把冷汗。這卞無晨該不會連公主都敢殺吧?幾個人考慮著待會要不要拚死救人……

月牙泉見他手中捏著珍珠,粉腮竟猶如桃花怒放的綻笑,「你身上的那幾顆珍珠價值不菲,用來殺人沾血太可惜,我建議你該挖下自己那兩顆討人厭又不值錢的藍色珠子,用那個練習殺人比較不浪費。」

這話一說完,禮官們眼珠一翻,真要昏死了。公主真想找死不成?

此刻的卞無晨眸中卻閃出了難解的光彩,看著她高傲的轉身,任憑細白女敕肉的果足踩在刺人的雜草上,仍能維持輕盈優美的身段離開,她走前甚至不曾回頭瞧一眼那死在她面前的男人,直到五步之後,終于又回身,不過卻是對著卞無晨露出傾城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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