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 第9頁

看守的人,坐在五尺之外的破凳子上,拿出隨身小酒壺就口灌了兩口,對于突然造訪的人匆匆來去雖然訝異,但是謹守本份,也不多問。

幾十年來,上頭只交代他四件事情——

一、不準靠近那人五尺以內;二、不準直視那人面容;三、不準與那人交談;四、不準讓他跑了。

除此之外,其余隨他處置,所以為求省事,他就三不五時由家里帶來餿食讓那人「享用」,而照例,那人一見到這酸臭的食物又是一陣狂怒。

嘿嘿,不吃最好,最好早日餓死,省得他這幾十年來為了看顧他,將所有的青春都跟著葬送在這陰暗之地,這人若死了,他才有機會月兌離這鬼地方,所以他私心希望那人能早點餓死、病死,從此消失,了卻他這暗無天日的任務。

「大王……您召見奴才?」曲奴兒在殿外止步,怎麼也不願意進到殿內。

這殘暴的惡獸,那日險遭他摧殘之事還教她心有余悸,她怕極了單獨面對他,但他的召喚她不能不從,來了,卻又怕得發抖,只能咬緊牙關,忍住想轉身逃跑的念頭。

听見殿外飽含懼意的聲音,贏政冷笑。「進來吧。」

「奴才在殿外候旨,有事大王吩咐就可以了。」這已是她能負荷的最近距離,不願意再冒險,要不是爹交代的任務未完成,她早就逃離這恐怖的秦宮了……

贏政胸膛一陣起伏。果然是將死都豁出去的人,才敢一再的性逆他!「還不滾進來!」他的聲音已然含著暴躁。

她一窒。「大王……」

下一刻,他已親自出殿扣住她的細腕,狂怒地將她拉進內殿,直接摔向龍榻上。

「大王?!」曲奴兒更驚恐了,也注意到內殿里竟無任何宮人隨侍。她才由死里逃生回來,大王又想對她下手了嗎?

她臉色登時轉白,血色盡失。

贏政狠狠的瞪視著她。這女人見到他猶如見到洪水猛獸了?很好,他就是要她深植恐懼之心,越恐懼就越該知道要早日順從于他,否則這份恐懼將如影隨形的跟著她,糾纏到天長地久,直至她發瘋為止!

「坐著別動!」見她慌然想要離開,他立即沉聲制止。

這聲大喝讓她全身一僵,身子當真嚇得動不了,可眼中的淚水也已開始凝聚。難道她真的逃不月兌他,終究得死在他手上嗎?咬著唇,她已準備好要二次自盡了。

「張開妳的口。」他突然命令。

她不解,只是愕然的瞪著他。

見她不願配合,贏政索性攫住她的下顎,要在尋常,他早將敢違逆他的人碎尸萬段了,但對她,這念頭才剛起,就硬生生被壓下。

碎尸萬段?還不到那時候,她值得獲得他更多的折磨,想死,沒這麼容易!

細膩的秀顎教他粗暴的扼住,曲奴兒被迫張口,她驚愕地掙扎著,只換來雙頰遭他強橫箝制的疼痛。他到底想做什麼?她又疼又驚,只能惶惶的瞪著那雙凶暴的雙眸。

對著她那雙過份清澈的眼楮,贏政有股沖動想挖掉那雙眼……

不,他舍不得,這雙眼今後不管是望視也好,怒瞪也罷,都只能將視焦放在他身上,像現在這樣,即使是瞪視,也要目不轉楮,眼里只有他。

在她的瞪視下,他將視線移往她口內,掃視一圈整齊的貝齒後,最後將視線停在她的舌上。這舌上還有一道她自盡時咬破的淡淡紅痕,傷口已愈合,方才听她說話、吞咽似乎也已恢復如常,他不禁露齒一笑,這笑並無摻雜任何情緒,就是滿意的一笑。

「妳的傷都好了。」

曲奴兒微愣,原來他是在檢視她的傷口……這人雖蠻橫,但是此刻的笑臉卻是帶著安心,可見他真的曾經對她的傷勢戚到憂心過。她的心微微跳快一拍。

贏政主動松開手,不再箝制她。望著他仍含笑的雙眸,曲奴兒撫著被粗暴對待後,還熱痛著的雙頰,疑惑了。

「大王若檢視完畢,奴才要退下了。」對于未知的狀況,她不安的想逃離。

「急什麼,寡人還有事要妳做。」

他不讓她走,顯然還沒打算放過她,而她也不敢問他要她做什麼,只能呼吸紊亂的咬著唇,手指交互絞著,直想掉淚。

見著她受驚時那女兒家才有的嬌懼狀,贏政不禁懊惱。自己這麼多年來,竟沒發現這引他注目的身影是個女兒身!

「妳放心,寡人既然救回了妳的小命,就沒打算這麼快再逼死妳。」他悠哉的坐下後,輕松的說。

她不住狐疑的盯著他。這男人記仇、蠻暴,有可能對她就這麼算了嗎?

「不信?」他瞄了她一眼。「妳想想,妳受傷的這段期問,寡人可有拆穿妳的身份,或治妳的欺君之罪?」他竟然可以對她露出牲畜無害的笑容。

這教曲奴兒更加警惕驚慌了。的確,他非但沒有治她欺瞞身份的大罪,還下令要治療她的太醫封口,不準說出她身份之事,這是什麼用意?

這般反常的寬宏大量,不僅無法讓她安心,反而引起更多的不安。「謝謝……大王的不殺之恩……」

「妳別急著謝恩,寡人只是順了妳的意,讓妳繼續留在宮里當個賤奴,只是這身份是妳自己要的,希望日後妳可不要後悔才好。」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見狀,方才見他關心的笑臉而產生的溫暖立即隱去,她全身僵硬,還是硬擠出戚恩的表情。「不會的,奴才不會後悔的,多謝大王成全。」

「那就好。」他笑得極度陰險。

曲奴兒幾乎就要腿軟的跪下了。大王到底想怎麼做呢?她不由自主地全身發涼起來。「大王,奴才想……想退下了……」

「寡人要妳做的事都還沒吩咐,妳想上哪去?」贏政坐臥椅上,一臉惡笑。

她緊緊交握著粉拳。「有事大王請吩咐。」他還是逼得她得問上這一句。

他揚唇笑得更加傲慢。「瞧見床頭放置的東西了嗎?穿上它。」他下令。

曲奴兒迅速看向床頭上的衣物,臉色一變。「大王?您說過要恩典奴才,不公開奴才身份的,這……」

「寡人只是想瞧瞧妳女裝的模樣,沒要拆穿妳的身份。」

「可是……」

「得了,這里沒別人,換上吧!」他不耐煩的催促。

瞪著床榻上那襲矜貴的女裝,原來他屏退內殿里伺候的宮人,為的就是要見她換裝,她心狂跳著。「大王,奴才不方便穿這種衣物,奴才在宮里的身份是……」

「閹人?」他嗤笑。「所以寡人才要妳到這來換,這里安全得很,沒寡人的吩咐,沒人敢闖進來的。」他雙眼照照的說。

緊閉上眼,曲奴兒氣得雙手發顫。壓根不用別人闖進來,他就是最惡的一只野獸!這會她情願有人闖進解救她月兌困,也不願意在他面前解衣換衫。

這男人是故意的,故意教她難堪,故意見她狼狽!

「還不換?寡人都說不拆穿妳的身份了,這會不過想瞧瞧妳女裝的樣子,難道這樣妳也想違逆?!」

「奴才從沒穿過女裝,不知怎麼穿起……」她硬著頭皮搪塞借口。

「要寡人幫忙嗎?」贏政挑起邪惡的眉。「寡人樂意幫忙。」

她驚得縮起身子。「不用了。」

「那還不換!」他聲音轉為無情的嚴厲。

她渾身一顫,搖著首。「……奴才不換。」

他豁然由矮榻上起身,不怒,堆上滿臉的笑意。「那好,寡人一輩子沒為別人換過衣裳,就破例為妳試試。」說著就走向床榻。

「不,您別過來!奴才換……奴才自己會換!」她驚嚇得趕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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