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 第22頁

若又建造新宮,勢必將征召更多的百姓做工,那將造成多少人的苦難啊,她不願造這孽、擔這罪!

一贏政的臉變得扭曲。「寡人已經要人動工了,這阿房宮是寡人要賜給妳的,妳不能不接受!」他蠻橫的說。

她不由得生氣的瞪著他。「您真霸道!」

「寡人要兼並天下,本來就是霸王!」

「你!」

「別反抗寡人,寡人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討妳歡心罷了。」

「別這麼說,也別這麼做,請您別讓我成為千古罪人,我從沒要您為我做任何事!」

贏政危險的瞇起眼。「原來妳怕寡人暴虐的惡名會拖累妳也遭人怒罵?」

「沒錯,我已是秦宮里的禍水,只求大王別再做些折騰百姓的事,讓我的罪孽能減輕些。」

「妳不識好歹!」這女人恃寵而驕了嗎?!

「大王,就算曲奴兒不識好歹好了,天下動亂是百姓之苦,您不該——」

「住口,妳非要與寡人作對是嗎?!還是又想象從前一樣對寡人不馴不從?妳既然已跟了寡人,就算將來受寡人連累,罵名傳世,也是妳的命,誰教妳是寡人的女人!」他憤然說。

將來若他得下地獄,這女人也得跟,不容她舍棄,上天下地,她都只能跟著他一道承受!

原本還氣怒的曲奴兒突然沉默了下來,她靜靜的啾著他過度激憤的怒容,眼中多了抹無奈的哀愁。

這讓一贏政心頭一緊,莫名的慌亂起來。他方才是否對她太疾言厲色了?「曲奴兒,寡人只是……」

「別說了,曲奴兒知道大王的意思,也早有準備要受萬世唾罵了。」她肅容,推開他伸來的手。

他臉色丕變。「妳……」

「大王,容曲奴兒告退,我頭疼,想歇息了。」說完,拂袖而去。

贏政愣在當場,望著她翩然離去的背影,听聞著自己坪然不整的心跳聲。

這是她這些年來第一次當著他的面,怒容離去……

今晨,曲奴兒消失在梁山宮。

梁山宮混亂異常,這消息很快傳進正在大殿上早朝的男人,一贏政當朝變臉,甩下文武百官趕赴梁山。

梁山宮內的所有宮人早就驚恐的跪了一地,有人驚見大王如風暴般出現,甚至驚得昏厥過去。

「說,這是怎麼回事?!」他勃然大怒。

「奴才們……不知……」

「該死的奴才,人都不見了,還敢推說不知!」他憤怒的一腳將那出聲的宮人踢到昏死。

眾人一見,驚駭無比,再見王額上紫光赫赫,全都嚇得低聲哭泣。

「誰,誰給寡人說清楚,她去哪了?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全都給寡人拉出宮外,受五馬分尸之刑!」他狂怒的掃向一地顫抖的身軀。

「大……大王……今晨奴才們原要伺候夫人梳洗的,哪知……才入寢殿,就見到夫人的被褥完好,沒有被掀動過的跡象,似乎一夜未沾枕……」終于有人敢提聲說話了。

「你是說她一夜未眠,更有可能一夜未歸,從昨夜就失蹤了翅」聞言他更怒,幾近暴跳如雷。若是如此,這些看顧她的奴才就更該死了,竟讓人失蹤一夜才發現!

「大、大王……夫人昨日與大王不歡而散回宮後,眉心緊蹙,入夜後吩咐奴才們誰都不許靠近,所以、所以奴才們斗膽猜測……夫人是負氣離宮了。」

「負氣離宮?!」贏政怒而捏緊雙拳。每日他都與她相擁而眠,可昨日他惱她頂撞,所以才沒回到梁山宮夜宿,想不到才一夜工夫,她便消失無蹤!

「因……因為,大王從未對夫人動過怒,所以……」

「所以她只是生氣,不久就會回宮?」如果只是這樣,他還能安心,可倘若不是……他呼吸變為急促。

「這個……」宮人滿頭大汗,無人敢接腔,因為誰也不知道,離去的人是否還會歸來。

贏政遲遲沒听見想要的回答,整個人陷入陰沉當中,當下梁山宮處在風雨肅殺之氣下,極令人膽寒想逃。

「大王,常公公有事要稟。」忽然有人匆忙入殿。常貴今日沒當班,要見大王也得求見。

「去他的事,叫他滾!」他凶相畢露,震天怒吼。

小太監嚇得軟跪在地。「是是……是。」

「大王……常公公說此事緊急,跟夫人有關。」前個通報者才腳軟,另一個宮人又被逼著硬頭皮再報,常公公是他的頂頭上司,不報也不成。

「跟曲奴兒有關?!還不叫他滾進來!」贏政滿臉焦急。

不到一刻,常貴已從外殿匆忙入內。

「莫非你知道曲奴兒在哪?」一見人一贏政即問。

「不、不知道……」

「什麼?!」他聞言,神色凶暴,嚇得常貴滿身冷汗。

「奴、奴才逮到了一個人……」

「這時候寡人管你逮到了誰,你想死是嗎?敢在這時候擾寡人思緒!」

「不、不是的,抓到的這人在他身上搜出鴆毒……他供出……這、這是要毒害夫人的。」常貴終于說完。

「什麼?!」贏政愀然變色。竟敢有人要謀害他的女人?!「人呢?」

「奴才已押在殿外候著。」

「把人給寡人拖進來!」

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太監馬上被人拖至殿前,丟在他面前,以紅布裹著的就是劇毒鴆毒。

這人叫曹單,已在宮里任職多年,他顫抖不休,汗如雨下,瞧著這包毒,心知肚明自己將不久于世。

「就是你這奴才想毒殺曲奴兒的?」贏政眼神銳利,殺氣騰騰。

「奴……奴才該死!﹞曹單趴在地上,大聲求饒。

「說,為什麼要殺曲奴兒?又計劃要如何毒害她?」他陰冷的問。

「奴才……是一時貪財受人指使……指使之人說夫人是妖女,魅惑大王殘暴天下,要奴才……在夫人的飲水中放入劇毒……」證據確鑿,曹單無可狡辯,只好抖聲據實以報。

他滿臉猙獰。「預計什麼時候動手?」

曹單抖得更凶,不敢說了。

「說!」他震怒不已。

「是……昨夜……」曹單頭伏地,驚得月兌口而出。

聞言,一贏政全身一顫。「昨天就動手了……」那表示……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曹單哭喊著猛磕頭,磕得頭破血流也不敢停。

「她……她喝了你下毒的水了嗎?」一贏政顫聲問,整張臉出現驚懼之色。

「奴、奴才將水送進寢殿就被夫人遣走,沒、沒能見到她親口喝下劇毒……」

「快,快去查那水還在不在!」他倏然蒼白著臉下令。

常貴不敢耽擱,奔至桌案上那只置水銀壺前,開蓋後卻登時變臉,不敢回稟。

贏政見了,立即沖上前,人還沒到,銀壺已由常貴手中鏗鏘落地,地上沒水,壺是空的!

瞪眼地上的空壺,他身軀猛然一晃,急喘幾聲,突地暴怒轉身,親自揪起那下毒奴才來。「該死的東西!」他掀起漫天的怒氣,高舉手掌就想一掌劈死這奴才,但掌過頭頂,又急怒的頓住。「人呢?就算你膽敢毒死她,她尸首呢?!」

一陣昏眩,他血涌上喉,硬是又被他吞回喉內。

「尸、尸首?奴才不知!」話才落,身子就飛出丈外,一贏政怒而將他摔出,曹單當場癱在地上哀嚎。

沖上前,他再揪著曹單的衣襟拖向自己,欺近自己宛如鬼煞的臉龐。「寡人要人!」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由口中迸出,口中還隱含血腥之味。

「人……奴才真的不知,大王饒命啊,昨日奴才送水後就退出了,之後的事全然不知……」曹單哭喊著。

事實上他驚恐了一晚,不知夫人是否喝下毒水,一早就只顧著到這殿里探頭探腦,竟忘了將藏在枕下用剩的毒藥處理掉,這才讓與他同寢的宮人整床時發現,也才驚動常公公,讓這事爆了出來,真是他命中該絕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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