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帝的眷寵(卷三) 第19頁

「賤人,你找死!」即將落下的手突然在空中頓住了,因為她愕然的發現四周突然全亮了,上百支燭光瞬間照亮了漆黑的天空。

「敢要本官的小蟲子死?!」一聲低沉陰鷙的聲音駭然出現。

看見由一群羽林侍衛用轎子抬著的是何人後,她大驚失色,兩眼發直,簡直不敢相信,是鬼嗎?她撞見鬼了嗎?!

薛音律驚駭得僵在原地。「公……公孫……孫孫大人?!」動也不敢動。

就見轎上的人緩步下轎,依舊滾金錦袍加身,手持孔雀羽扇,身系鈴鐺型墜腰飾,清俊得恍若天人,他是活人?!

「你做什麼?」公孫謀黑潭眼眸射著嗜人烈焰,盯鎖著她揪著人的手。

瞬間,她感到寒氣從背脊竄上,直沖腦門,手一松,鴛純水人落地,癱在地上瞪著眼前的人,霎時杏眸濕濡,掩不住想激動,更藏不住怨懟委屈,直勾勾灼視著眼前的人。「您……」一個字後,就再也吐不出話語來。

爺……爺……沒死!

他一句話也沒說,將目光調向她,一路步至她身旁,表情瞧不出波紋,唯有那雙冷眸閃動陰寒,泄漏了他那深不可測的怒濤情緒。

低與她平視,手揚起,尚涌立刻呈上一件緞面披風,他緩緩用披風包裹住她,輕顫的抹去她憔悴嘴角上的血污,橫身將她納入懷里,接著起身抱著人快步回到轎里。

起轎前,他頭也不回的朝尚涌吩咐,「留命不留魂!」

「是!」尚涌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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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公孫謀負手望向窗外。

「回大人,經小人診治,夫人她……她經此磨難,身心俱創,心肺經脈全數受損,性命恐怕是……」大夫惶恐至極。

「你說什麼?」他的神情變得殘色嚴厲。

「大人……小的只是實話實說……」大夫抖得更凶。

「那把實話給本官說清楚!」

「是……夫人心疲體虛,若想延命,再受不得一丁點的刺激,小的建議,今後別再讓夫人雙腿著地一步,唯有長期待在床上靜心養氣,才是唯一可以為她續命的方法,但能續多久……小的不敢斷言。」大夫索性跪下地,低著首,抬也不敢抬,就怕見到他陰殘發怒的面容。

下一刻,他听見「轟」的一聲巨響,這才猛然抬頭,赫然發現原本明淨的窗欞已空,地上盡是支離破碎的窗欞殘屑,再瞧見大人的神色,凶怒狂寒中……隱隱泛青……

他嚇得趕緊再低下首,再沒勇氣敢稍仰。

經過一陣恐怖的寂靜後,公孫謀才又出聲道︰「退下吧!」

「是……」特赦後,大夫松口氣的急急退下,伏身至門口,心一橫,忍不住回頭說︰「大……大人,容小的放肆,您的……面容蒼白中泛著青紫,傷勢未愈……萬不可再動真氣。」

他面目一沉。「知道了,下去吧。」緩下臉色,終至疲累的坐下。

大夫不敢再多言,無奈的退出,尚涌隨即入內。

一見到尚涌,他精光再閃。「處理好了?」

「回大人,教女不當,屬下已經摘了並州司馬的腦袋,全族約一百余口,全數發配邊疆,罪女薛音律,削去她的頭發,剁去雙足,挖去雙眼,僅留口手,監禁于尼庵深井,從此終身為大人與夫人誦經祈福,不可一日間斷,謹遵吩咐,留命不留魂,留下命,但與死人無異!」

「很好。」他撫著座椅扶手,鬼沉低笑。「本官一生運籌帷幄,不曾有失,唯獨在水兒這件事情上輕心了,從沒想到自己會有意外的一天,更沒想到有人敢欺侮她,是本官害了她……」

尚涌心驚,跟從大人至少二十年了,大人倨傲,素來未見過他對任何事情自責,甚至倦怠餅,如今……大人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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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孫謀目光灼灼的盯著床榻上的人兒,只是那每晚纏繞著他胸膛的發絲已蕩然無存,原本全身最為豐腴的圓臉,如今凹陷死白,柔弱的身骨,恐怕一陣風就折了。

無盡的心疼來回蕩漾悶燒著,曲身坐上床緣。

小蟲子……熬得過去吧?

手一緊,傳來用力握拳的嘎吱聲。

忽然一只冰冷的小手撫上他的緊拳。「爺。」

聲音軟軟縹緲,令冰凝的臉龐綻出了些許人氣。「醒了?」他單指撫向她淡青色的眼窩。

「我一直醒著,沒敢睡……」鴛純水的雙眸逐漸飄出霧水。

「怕我再次消失?」他緊繃著聲音。

「是啊……您是真的吧?那日摔下崖的不是您吧?」兩道熱淚頓時交錯的滑過臉龐。

「不,我確實墜落了山崖,不過崖下是深水,墜入水中,又教女乃娘及時救起,這才幸運的撿回一條命。」他略述當日的驚險,盡量雲淡風輕的帶過,不希望她因而再次受驚。

「女乃娘?您何時有女乃娘?我怎麼沒有听您提起過?」她略微訝異的問。

「這位女乃娘你見過的,就是先前長居廟里的老婦。」

「是她?原來她是您的女乃娘?!」她更吃驚了。

鮑孫謀頷首。「也到了該告訴你一些事的時候了,不過這事說來話長,等你精神好些,我再細說給你听。」

「好。」她笑著應聲。

見到她的笑容,他反而心酸起來。「那日是我輕敵,明明隨著你去還發生這樣的事,你該責怪我的。」

「輕敵?爺已經知道當日我有危險,才忽然要陪我上山的?」她睜大眼。

「嗯,只是我過于自信,以為憑仗著自己的武功再加上數十皇城侍衛,應當護得了你,哪知對方來的竟全是一方高手,這一戰我失算了,也累及你了。」

「爺知道是誰要抓我?」

「自然知道,還知道他們的目標不是你,而是我,一旦我喪命,他們就對你沒興趣了。」

「啊……莫非您是為了救我,故意跳下崖的?」她捂起驚呼的嘴。

「只有我死,你才能逃過一劫。」

她淚流滿面,這唯我獨尊的男人,竟然可以為了她舍命!

含淚怔怔呆望著他,她上輩子究竟積了什麼福德,這輩子才會遇到這麼個對她至情至愛的男人?「如果可以,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還要做爺的小蟲子,永世不分離。」

「這可不行,我這輩子受困于你,讓我‘有志難伸’,倘若生生世世受你牽制,我可要苦不堪言了。」他露出慘澹的笑容。

「爺!」她不禁輕嗔。

「傻瓜!」他展笑寵愛的拂過她的唇瓣。

鴛純水忽然握住他的手,輕顫的將小臉貼近他的掌心,淚水又成河。「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沒有失去您呢!」又將他的手移至她的胸窩,用心跳感受他真實存在的體溫。

他用著多年來最赤果無飾的神情,深望著她。

緊握著他的手,她哭笑著問︰「爺,我有點冷呢,您可不可以像從前一樣,抱著我幫我取暖?」

「嗯。」他正有此意,挪身至她身側躺下,暖暖地抱住她。

「爺好溫暖喔。」埋進他胸窩,她感恩的淚濕他的衣襟。「您沒事,我也沒死,一切又回到從前,真是太好了。」她珍惜滿足的輕嘆。

「是啊!」應著聲,他的心更為抽痛,也發覺她的身子比他想象的更加輕盈孱弱。

「爺。」

「嗯?」

「我不會死的!」她突然說。

鮑孫謀心緒微震。「當然。」壓抑著的聲音听來有些緊繃。

「我是說真的,我不會丟下爺一個人走的。」怕他不信,她信誓旦旦的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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