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一兩 第11頁

他看了她一眼,沒搭話,繼續吃著他的飯。

「爺。」她干脆心急地跑到他跟前盯著他的臉問。今天若沒問個明白,她不會罷休的。

「總管,要人夾那道銀心卷讓本五嘗嘗。」朱戰楫當做沒瞧見她急迫的小臉,徑自吩咐。

總管立刻命人呈上那道銀心卷,送菜的人卻在半路讓她給擋著,自動地繞路至另一側為爺上菜。

想來也只有這丫頭敢如此大膽,在爺面前放肆也不會受罰,所以其它人最好識相地當她不存在,隨她在爺跟前做些什麼。

他嘗了一口,愉悅地點頭。她的廚藝又精進了!放下銀筷,命人取了碗茶水漱漱口,才道︰「年關要到了,本王犒賞你,也當是捉弄嗎?」他終于理會她了。

見他肯開金口與她說話,銀一兩忙說︰「可是我听說那是皇宮貢品,是皇親貴族才有資格穿的,若要我穿上豈不犯了殺頭罪?」

「皇宮貢品又如何?是本王要你穿的,誰敢要你腦袋。」

「可是,我是個廚娘,天天干些粗活,穿著這麼嬌貴,豈不要糟蹋了一匹匹珍貴好布?」

朱戰楫一臉無所謂。「不就幾匹料子,隨你穿著干活,糟蹋了就糟蹋了,還是我將這些布匹制成你的廚巾,每日圍在你身上好方便你干活?」他惡意地大笑。

就猜想他不懷好意,果真沒錯。

她忍不住翻白眼。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了?非要對她又是佔便宜又是欺侮的,真是氣死人!

結果那些錦織珍品,真成了一塊塊的廚巾。

和宮王府果真是當今世上最為奢侈的地方,一布一巾皆是珍貴無比啊!

銀一兩恨恨地瞪著手中的廚巾,靛藍織錦,蝴蝶面繡,巧奪天工。

可惡,真是個任性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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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將至,和宮王府宴客可是件大事,來的人全是穿金戴銀的大人物,馬虎不得,銀一兩身為廚房總廚,自當天一早起就開爐忙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順利呈上佳肴,打算好好喘口氣地與容嬤嬤以及錦兒偷些小點心至齊心湖賞月喝酒,快活一番。只是才與錦兒嘻嘻笑笑地偷了御賜梅糕,正打算走人,就傳來主子有令,要她至前廳等候。

銀一兩飆著熱汗趕到前廳,先到總管跟前報到後,在等著總管向王爺通報的空檔,趁機瞧瞧這豪華夜宴。

瞧花雕廳上擺了個大圓桌,座上貴客共有七、八名,其中幾名常來府里,她也見過,有太子、十一皇子、尚書人人、相爺,還有一個遠遠望過一次的九爺,至于其它幾位她就沒印象了,不過席中倒有一名豐姿綽約的貴婦,不知道是誰?

總管微傾身子,輕聲稟告正端坐主位與人對飲的主子。

聞言,朱戰楫放下杯子,轉頭句她微微招手。

知道今天的場面不同,不容她擺臉色,于是銀一兩乖順有禮地抹抹汗,快步來到他的身邊。「爺。」只是她依然抬頭挺胸,不若一般奴才見了主子般躬身低首。

「嗯,一旁候著伺——」

「喲,王爺,你這奴才當真沒規矩,竟敢抬頭挺胸直視主子,該罰。來人啊,把這丫頭拖出去打耳刮子。」說話的是當今聖上最寵幸的搖妃娘娘。她年約三十,風情艷麗,今日代表日前狩獵墜馬受傷,不克前來的皇上。

「咦?」銀一兩低首一看,發現自己已叫兩個護衛一人一手給架了起來。

「慢著。」朱戰楫才輕輕一瞪,搖妃帶來的那兩個護衛即刻松了手,他們一松手,李少立即機伶地輕拉銀一兩躲至主子身後。他與她私交不錯,趕緊為她解圍。

這場面只有主子救得了這丫頭了,而且瞧主子的表情想來也是會救。

「王爺,本宮為你教訓家奴,你不高興嗎?」搖妃仗勢自己得寵,不悅地說。

朱戰楫冷睇向她。「兒臣不敢,只是掌嘴似乎不夠嚴懲,這丫頭可是丟了本王的顏面啊!」

「嗄?」以為他要救她,原來是要整她!銀一兩呆呆杵在他身後,與李少愕然對望。

她死定了嗎?

搖妃眉開眼笑。「這還不容易,再要人打她板子,包準她三天下不了床。」

銀一兩當場綠了臉。

只見那該死的主子還嫌不夠慘似地搖頭。

「那就再賜這丫頭釘板伺候,跪她三個時辰,恐怕今後再也不良于行。」夠狠毒嚴厲了吧!一旁的九皇子朱戰基幫忙出主意。

「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丫頭,老夫瞧還是算了」,還是丞相仁慈心軟,為她說上一句。

「不成,在我看來,殺了這丫頭還不更干脆?」最後居然連太子都參上一腳。

銀一兩听到這兒,不用釘板就已經站不住了。她在廚房待得好好的,主子居然找她來尋開心受死,這算是今晚的余興節目嗎?

「是嗎?這丫頭目無法紀,就這麼處死太便宜了。」朱戰楫卻嫌娛樂性不夠,還要加料。

「那七哥你打算怎麼罰?」十一皇子朱戰縱探問。別人可能不知,可是上回他送楊棪織造到府時,得知這丫頭深得七哥歡心,他不相信七哥真忍心殺她。

他有些懷疑,但話又說回來,七哥行事多變,喜好無常,今日疼若至寶,明日可能棄若敝屣,說不準真拿她開刀也不一定。

朱戰楫森冷低笑。「她雙眼不馴,先挖了她的眼,見了本王挺身不屈,斬了她的腿,挫了她的骨,其性莽撞,割了她的舌,剝了她的皮。」他惡狠狠地站起身。

天啊!這麼殘暴,還不如一刀讓她死了干脆!

眾人听聞全都噤若寒蟬。果真其心毒辣!

銀一兩听得臉色發黑。不會吧,自己當真要莫名其妙的死得這麼慘?

「……另外,本王最恨丑事外揚,今日當眾被一個奴才所辱,顏面盡失,就算殺人滅口也應該在所不惜,你們說是吧?」肅殺之氣立時彌漫。

言下之意是他們都該死,而且死不足惜!眾人皆是毛骨悚然,個個登時驚惶失措,面面相覷。

「呃……照我說……方才什麼事也沒有,這丫頭才來伺候能闖出什麼禍?方才的不敬是搖妃娘娘看錯了,娘娘,您說是不是?」七哥明顯要保這丫頭,卻又不明說,偏要嚇破眾人的和膽。

朱戰縱只得忙補救地眨眼暗示。若想活命,搖妃可要識相配合,否則七哥真會殺人的。

搖妃也不是傻子,趕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是本宮眼花,這丫頭好得很,好得很。」她干笑。

朱戰楫輕笑了一陣,才輕蔑道;「既是如此,本王就當什麼事都沒有。一兩,來,為本王斟酒。」他果真當無事一般坐下,繼續飲酒作樂。

只是經此一鬧,眾人險些魂飛魄散,個個臉色古怪,哪還有飲酒之氣氛?

見狀,朱戰楫也不以為意,徑自讓銀一兩心不甘情不願地斟了兩杯酒。誰要他方才嚇得她腳軟,以為自己就要命喪黃泉了呢!

喝盡兩杯「帶怨」的酒,他才緩緩道;「今日宴請各位,賓主無歡,不如談些正事。外圍邊疆民族不斷內逼,且暴虐無常,太子,你認為如何?」他驟然提及邊關亂事。

太子心驚。七弟為何于今突然提及此事?

「呃,這事有些棘手,外族入侵,多少圖謀向外擴展,以逐鹿金陵……我想咱們不可不防。」太子小心謹慎地應對,就怕讓他听出個什麼端倪。

「嗯。」朱戰楫沒有再多著墨于此事,狀似無心,又轉口問向落坐于正前方的皇叔燕親王。「叔父,西周末造,以幽王無道,廢嫡立庶,破壞宗法傳統,以致朝政腐敗,是以天災地變,民怨沸騰,你說若在今朝,父皇也來個廢嫡立庶,你說天不是否會再亂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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