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蟲的缸中夫 第11頁

她震愕得說不出話,傻在當下。

「喜歡嗎?」他問。

米乃祿這才回過神,激動的直點頭。「喜歡!我好喜歡!我喜歡得要命!埃至,這是你做的嗎?」她仔細看過了,這軟帔上頭有她原本的帔子,而周圍的狐毛則是自斗篷上拆下的,至于銀絲,正是她那件舊夏裳的繡邊。

「要不然呢?」

「福至,你怎麼這麼厲害?!」她忍不住把帔子抱進懷里,大眼淚汪汪的。「你對我真好,竟替我改了衣裳,還做了兔耳帽……你怎麼會呢?我曾經托爹到南方找兔耳帽,卻沒有下文,請了春錦堂的師傅,對方也說做工太細,得把我的兔耳帽拆了才能仿作,我自然不肯,而你……」她突然頓住驚問︰「你該不會把我娘給我的兔耳帽拆了吧?」

埃至嘖了聲,負在身後的手移到面前,將她的兔耳帽戴到她頭上。

「小姐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拆了再仿作,那是下流的師傅才會做的事。」

米乃祿模模頭上的兔耳帽,再緩緩取下,果真是完好無缺,不禁感動地撲向他。「福至、福至,你待我真好真好!我要怎麼做才能報答你?其實我好舍不得戴娘留給我的兔耳帽,因為怕會被我弄髒弄壞,可是戴著我才會覺得安心呀。」

娘生病之後,知道她喜歡兔耳帽,便替她做了好幾頂不同大小的,讓她長大後也可以戴,可是她很舍不得戴,就怕弄壞了,更怕丟了。

被她這麼一撲,福至連退兩步,但隨即穩住,心想應該將她拉開,畢竟男女授受不親,卻又很享受她的投懷送抱。

她像是雪凝水潤的,整個人溫女敕甜美得教他舍不得推開,也印證了他最初的感受——當他擁著她時,確實感覺到自己心里的缺口被填滿了。

他喜歡這樣的滋味,讓他的心隱隱悸動,原本垂放身側的雙臂也輕攏住眼前人。

如此親密的貼觸,教米乃祿的心跳漏了幾拍,有點羞赧地退開一些,再抬眼時,粉女敕的頰透著誘人的嫣紅。

「福至,你好厲害,好像什麼都難不倒你似的,該不會你以往是個布商吧?」她羞得很,心跳得好快,隨便找了個話題聊。

「……也許。」他垂下長睫直瞅著她。「小姐希望我早點恢復記憶,離開米府?」

「欸,你怎麼這麼說?我巴不得你永遠都不要恢復呢!」她心直口快,話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自我了斷。「等等,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我沒有不希望你恢復記憶,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多留一些日子。」

「喔?」他看著她,模清她的想法,一顆心總算放松許多。「我還以為小姐不斷猜測我的過去,是想藉此幫助我恢復記憶。」

「才不是,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更何況布商是做布匹生意,不見得懂針線活……對了,你怎會懂針線活?難道說,你原是個裁衣師傅?」

「也許。」就連他也覺得古怪。

他一心想替她修改衣服,一拿起衣裳與針線,連想也不用想就能照自己的想法動作。

也許,他真是個裁衣師傅,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覺得自己並非只是如此而已。

第4章(2)

「福至,有你真好。」

听著她不掩飾的贊美,他受用的笑眯了眼。「好不好,也要你試穿過再來說。」

「嗯,我穿穿看。」她隨即抓過軟帔試穿,套上之後,便見他動手替自己系上繩結、拉好兔耳帽,被他上下打量著,她不禁又紅了臉。

「剛剛好耶!埃至,你怎會連我的尺寸都看得這麼準?」這簡直是鬼斧神工了,她的身形極圓,每回裁衣的師傅總說她的尺寸很難抓。

「因為我了得。」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瞧,這帔上的兔耳帽就算不系繩也不會月兌落,遇大風,頂多也只是吹落在背後,永遠都不用怕它會不見。」

「……你怎知道我老怕兔耳帽丟了呢?」

「這些天觀察所得,你這麼珍惜,必定怕兔耳帽上的系帶不慎松月兌,再遇上大風,要是掉了,在城內倒好找,但你這麼愛走動,如果在山里不見,你一定會傷心欲絕。」她的心思太容易捉模,從她的一些小動作便猜得出她的性子。

「……你真懂我,福至。」她吶吶地道。「為什麼呢?我們明明才認識不久,你怎麼可以這麼懂我?」

「也許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她心口狂顫。

「要不我怎會出了事,又踫巧讓你遇見我?」

此時此刻,除了用命運來解釋兩人的相遇,他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說法。

米乃祿圓亮的大眼直瞅著他,很想問他是不是有點喜歡自己,也想問他,她可不可以喜歡他。然而什麼話都還沒說出口——

「小姐,原來你在這里!」

米麗拔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嚇得她趕緊將他推開,靦腆地回過身。

「麗兒,你瞧這雪帔好不好看?這是福至替我改的呢,還特地縫上了兔耳帽,你說福至是不是很厲害?」

米麗打量著主子身上的雪帔,得知是出自于福至之手,確實相當驚詫,但還是沉著臉道︰「請小姐先去大廳用早膳,老爺有事找小姐。」

「喔。」米乃祿有些羞窘地低下臉,不敢再回頭看福至,一溜煙地跑了。

望著她的背影,感覺她走得越遠,懷抱里的空虛就越大,福至不禁微惱地瞪向米麗。

「福至。」米麗一臉正經地出聲。

「有事?」

「小姐沒有知心的朋友,而我只是個下人,無法當小姐的知己。」見他微揚起眉,等著她的下文,好一會兒她才又開口,「小姐多話,是因為她很寂寞,她找不到人听她說話,所以有人願意听,她便關不上話匣子。」

「我知道。」

「如果……」她抿了抿唇,嘆口氣。「如果你並不喜歡小姐,請你不要待她太好,讓小姐會錯意。」

喜歡?!他微眯起眼,開始想像喜歡到底是什麼。

「小姐因為寂寞,所以容易依賴人,而你也可能是因為小姐待你好,所以你也依賴著小姐,但這是喜歡嗎?如果不是,請你適可而止,小姐太單純又太善良,連別人對她的惡意她都會視為善意,現在你待她好,她會怎麼想呢?」她不是很喜歡這個男人,可是看在他待小姐極好的份上,她願意也待他好,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恢復記憶後也一並忘了小姐,這對小姐而言,何嘗不是另一種傷害?

「你倒是挺忠心的。」他沒有正面回應,只因就連他自己也疑惑了。

他無法確定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保護米乃祿不被任何人欺負。

「那是因為小姐待我極好。」

思緒被拉回,福至上下打量著她。「……看得出來。」

「喂!」那是什麼眼神?

「圓潤福泰不好嗎?」他突道。「自古以來,哪個有福氣的人不是長得福福泰泰的?」

米麗聞言,不禁一愣。

「好了,今天老爺要是沒什麼事,就別來吵我,我為了趕制小姐的衣裳忙了一晚,至今都還沒闔眼。」話落,他隨即關上門,瞥見桌面狼藉的碎布,他也懶得整理,倒頭便睡。

被擋在門外,米麗氣得直跺腳。

這人果真不是什麼好人,只是狗嘴偶爾會吐出象牙而已!

***

不知道睡了多久,福至突地听見咚咚咚的聲音逐漸逼近,才張開眼,下一刻便听有人敲門。

「福至、福至,你醒了嗎?」

「……還沒。」就算沒醒,被她這樣喳呼,能不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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