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蟲的缸中夫 第12頁

「你快醒醒,我帶了個寶貝給你嘗嘗!」

聞言,他無奈的閉了閉眼,懶懶地爬起身,開了門,便見她笑得眼若燦星,像滿天星斗往他心間倒,帶著光亮的溫暖,教他的不耐瞬間消失,不由得也朝她勾起笑。

「什麼寶貝?」

「就是這個!」她打開拎在手中的油紙袋,獻寶似地打開。「你瞧。」

「這是什麼?」他瞧了眼,只是一團看起來約莫孩童拳頭那麼大的米飯,看不出有何稀奇之處。

「米團。」她趕忙將油紙袋遞給他。「快嘗嘗,這可是我師娘的拿手絕活,保證嘗過後,你絕對會說這是天下一絕。」

「米團?」他皺起眉,確定自己沒听過這名號。

「呵呵,這米團是南方的小吃。」她拉著他往里頭的桌邊一坐。「我師娘和我娘一樣都是南方人,很擅長做些南方小吃和腌菜,這些東西在京城少有,畢竟北方偏冷,大伙都喜歡吃些麻辣燒燙的湯水類,對于這種干糧類的小吃比較不青睞,可是我很喜歡呢。」

埃至閉著眼,打算吃米團配著她的聒噪,哪知咬上一口,才驚覺里頭原來包著餡,有豬肉絲和腌菜、蛋絲等特別的菜餡。

見他雙眼發亮,米乃祿更驕傲了。「好吃吧?就跟你說這真的很好吃,我愛死了,所以只要貞德坊開課,我一定到場。」

「原來是為吃而去。」

「唉,怎麼說呢?我從小苞在爹的身旁,野慣了,很難像一般閨秀千金在家里做女紅或彈琴。」她喜歡在外頭走,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再到南方一游。

「說到這個,老爺昨兒個告訴我,今天得替你上課。」

此話一出,米乃祿小臉瞬間垮下。

見狀,福至不禁低聲笑開,最終忍遏不住地放聲大笑。

「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才不會那麼狠心要立刻給我上課對不對?」見他笑出聲,她頓時也笑眯眼。

真是的,干麼嚇她?明知道她和那些數字、斤兩真的很沒緣份,又何苦逼她?

「還是得上課,要不往後你怎麼繼承老爺的衣缽?」他三兩口將米團往嘴里塞,正色說道。

「我有你就好了啊。」她說得理所當然。

埃至一愣,想起米麗對他的告誡。「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

米乃祿臉上的笑意僵住。「你……不想待在這里嗎?」

「不,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恢復了記憶,結果卻把你忘了,那……」

「我會一直跟在你身邊,就算你恢復記憶把我忘了,我也會馬上告訴你我是誰,這樣你就會想起我了,對不對?」她急聲問,清麗面容有著驚懼。

讀出她的驚恐,他不禁暗罵自己竟讓她露出這等神色,立即勾笑。「天曉得那種事什麼時候會發生,何必現在自己嚇自己。還是說,你以為擺張愁臉,我就會放過你,今天不上課?」

米乃祿看見熟悉的笑容,這才暗松口氣,也扯起笑臉。「上課就上課吧,只要你還待在我身邊,我就不怕,反正,你會教我的嘛。」

听見這話,福至的心不禁一陣悸動。

有幾位姑娘家可以像她這般坦率的?恐怕天底下唯有她了。

「對了,我跟你說喔,我今天穿這件雪帔去,跟蘭家姐妹她們說這是你親手替我改制的,她們全都好羨慕。」

「是嗎?」他微揚起眉,思索著那幾位苛薄女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她覺得她們很羨慕。「她們該不會是說你傻人有傻福?」

米乃祿立刻瞪大眼,儼然將他視為神祗,只差沒雙手合十地膜拜。「你怎麼知道?!」

他撇嘴哼了聲。

那幾個女人有幾兩重,他看一眼便猜得到,不過是一些冷嘲熱諷的小把戲罷了。

也虧她心思純直,壓根沒想到她們是在揶揄她。

「她們真的說得對極了,我呀,就是不夠聰明才有福氣。」她突道。

「怎麼說?」

「要是我很聰明,你要怎麼顯現才智?我又要怎麼把你留下?」她的笑臉給人一種舒服而溫柔的感覺。「傻人有什麼不好?要是能得到你這個寶,我再傻一點也無所謂呀。」

埃至听了,更加動容。

他想,也許他知道喜歡……到底是什麼滋味了。

第5章(1)

玉家大宅位在喚日城的東南胡同里,此刻正值掌燈時分,到處燈燦如晝,進門的貴客個個錦衣華服。

「福至,我跟你說,待會你就跟在我旁邊,有什麼好吃的我就跟你說。」

玉家下人在前引領,米家父女跟隨在後,米麗和福至隨侍在旁。

「……你自己多吃點。」

「那得要看菜色。」米乃祿很認真地說。

她喜歡參加筵席,是因為不管是誰家辦的,都會請來京城里的大廚,完成滿桌「爭奇斗艷」的佳肴,可也因為她實在參加太多大大小小的筵席,很清楚有時大廚為了大展手藝,會將菜色妝點太過,反倒失去食材的原本鮮味,教她倒了胃口。

她愛吃,但也要對味才成。

「祿兒,記得要……稍稍收斂一下。」宴客亭已經近在眼前,米來寶小聲提醒。

雖說他知道福至不怎麼在意她的大食量,但就怕她一時失控吃得更多,教他傻眼,那就不太妥當了。

「……知道了。」米乃祿覺得掃興地扁了扁嘴。

米麗見狀,不禁掩嘴低笑。

「你敢笑我?」米乃祿耍狠瞪她。「待會有好吃的,不替你留一份了。」

「小姐……」米麗可憐兮兮地也扁起嘴

埃至無心細听她們主從倆在逗什麼嘴,只是注意著附近。

這宅邸相當寬廣,宴客處是設在正中央的渡月亭,四周穿梅引竹,極為風雅,又有人工湖泊圍繞,燈火倒映在水面上,像是滿天星斗掉入人間。

看來,玉家的財力在米家之上,然而他卻壓根不覺自己是初次踏進這類宅邸,別說絲毫沒有不適應感,甚至有種習以為常的錯覺。

他走著,忖著。他的記憶依舊半點恢復的跡象都沒有,只是偶爾會出現重疊的感覺,透過華美的屋宇,他仿佛瞧見了更加奢華的亭台樓閣,然而里頭卻是冷冷清清,孤孤單單。

「哎呀!」

耳邊突地听見米來寶的低呼,福至拉回心神,就見他打翻了醬料,有大半都灑在身上的半臂上。

米乃祿趕緊掏出手巾,七手八腳地幫爹親擦拭著。

米來寶見半臂上的污漬去除不了,遂道︰「福至,你去馬車上拿我的暖襖來。」

「是。「福至點點頭,順著來路離去。

「伯父,發生什麼事了?」

他前腳剛走,玉堂春後腳就到。

「不礙事。」米來寶笑著擺手。「只是弄髒了半臂,已經差人去拿襖子來替換了。」

雖說這一小方桌就只坐他們父女,但筵席進行到一半,正是一票商人聊商經的正經時刻,所以他這半臂不得不換。

玉堂春聞言,笑得可樂了。

打米家父女一踏進他家,下人便立即通知他,然而待他趕到筵席上,卻見到那礙眼的男人,如今對方適巧被支開,真是連老天都助他。

「乃祿,我娘想見你。」玉堂春看向米乃祿,眸色暖得像是初春曉陽。

「我?」米乃祿困惑的指著自己。要上菜了,這個時候離席……虧很大耶。

「也好,乃祿,你先把禮送給你玉伯母。」米來寶想了想,先把禮送了也沒什麼不好。

「……喔。」米乃祿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玉筷,起身跟著他繞過曲廊。

兩人就這樣走啊走的,一路繞向人工湖泊旁,最後竟偏離了擺筵之地,教她不禁微皺起柳眉。

「玉大少,這里離主屋似乎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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