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一震,忙問︰「剛剛?那麼現在人呢?」他好苦好悶好慘啊!因為主子已經失聯許久,久到他覺得古怪,才會從逐月城來到喚日城,可是他根本不知道主子這一次要找的寶物是什麼,更不知道他要到喚日城哪處,只好趁到布坊巡帳時,順便踫踫運氣。
這事,他還不敢讓外頭的人知道,就怕有人造反,因為主子實在失蹤太久,久到他懷疑是遭逢不測了。
「剛剛還在外頭的,不知道上哪去了,但我知道和他在一起的女子是誰。」
「誰?」
「米家千金。」
***
埃客樓。
掌櫃夫人一見到米乃祿,隨即熱絡地招呼。「米家千金,听說你前些時候病了,現在可已病癒?」
「嗯,我已經好了,好想念福客樓的菜色。」
「你這丫頭片子,嘴巴真甜。」掌櫃夫人憐愛的輕掐她的女敕頰,瞥見她身旁的男人,不禁訝道︰「他不是那日你在善若寺後頭救的男人嗎?」
那日在善若寺,她可是親眼看見米家千金將他扛到寺內的。
「是啊,他現在是我的夫子,也是我未來的相公。」她嬌羞地介紹。「掌櫃夫人,你叫他福至就好。」
掌櫃夫人仔細打量他,這才驚為天人。好俊俏的臉蛋,好深沉的眉眼,但總覺得太陰魅了些,這樣的男人要當米家千金的相公,這……
「掌櫃夫人,可以幫我準備幾道大廚的拿手菜嗎?」不見她眸底的擔憂,米乃祿笑吟吟地問。
「這有什麼問題呢?馬上就來。」暫且放下擔心,掌櫃夫人立刻差小二帶他們上二樓的雅堂。
只是兩人才剛坐定,便听隔壁桌的兩個男人喝著酒配著閑話,說著——
「有夠混蛋的,藥材全被姓世的那家伙給壟斷了!」
「可不是?年年如此。」另一個男人無奈地嗑著瓜子。
「總有一天,世君臨肯定不得好死。」
不知道為什麼,福至听到這個名字時,心頭微微一震,目光更是不自覺的看向鄰桌的兩個男人。
「那是肯定的,那家伙也不想想自己當年是被世家夫婦好心收養,最後竟然把世家的親生兒子給趕出府。自己霸佔全部的產業,甚至將世家夫婦一一逼死,像這種喪心病狂的家伙,怎可能會有好下場。」
埃至的心緒變得恍恍惚惚,像是被卷進什麼迷霧之中,一時之間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福至?」
模模糊糊的呼喚緩緩竄進耳內,好半晌他才回神,有些迷茫地轉回眼看著身邊人。「嗯?」
米乃祿沒在意自己喚了好幾聲他才回應的事,小聲問︰「你對世君臨的事有興趣呀?」
甩了甩頭,他很快恢復正常。「我又不認識他。」
「對厚,你根本沒了記憶,怎會知道世君臨這個人有多可惡。」
「……怎麼說?」
「嗯,就像他們說的。」她朝鄰桌的方向努了努嘴。「世君臨就像是京城的毒瘤,听說是個視錢如命的壞蛋,為了錢,他什麼壞勾當都做得出來,不過我沒想到藥材是被他壟斷的,我爹還以為是玉堂春故意不賣。」
「你倒是挺清楚那個人的作為。」
「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說的。」米乃祿聳了聳肩。「我也沒見過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樣的為人,不過听說他很愛錢就是了,可是……」
「可是什麼?」
「像咱們剛剛去的春錦堂,就是世家旗下的布坊,里頭賣的布都比一般布坊還要貴上兩三成,可是實際上,他的衣料確實比其他布坊好上太多,而且織品樣式新穎,听說都是世君臨自己畫花樣圖的。」
「喔?听起來倒還挺有本事。」
「所以,我也不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個真壞蛋,只是大家都這麼說。」她想了想,小小澄清一下。「所以,你當我剛剛沒說話好了,感覺好像我背著人後道听涂說。」
「也許他真是個壞蛋。」他是綜觀方才听見的一切所作出的結論。
「可是,咱們都不認識他,硬要說他是壞蛋,似乎也有點怪。」
「無妨,反正不重要。」
「嗯,不過回去之後,得要跟我爹說一聲,免得他誤會了玉堂春。」瞥見小二送菜上桌,她興奮得雙眼發亮。開始告訴他這些好菜必須要從哪道先食用,才能感受主廚用心的安排,然而說了好一會,卻見福至半點反應都沒有。「你怎麼了?」怎麼他今天老在發呆?
「……怎麼,把玉堂春的事說開,你是有什麼打算?」他撇了撇唇。一開口,話酸得嚇人。
米乃祿疑惑地皺起眉頭。「我能有什麼打算?誤會人總是不好嘛,不是嗎?」
「就這樣?」
「不然呢?」她噘起小嘴。「福至,我覺得你今天怪怪的。」
「喔?」他沒什麼食欲地撥弄著菜肴。
米乃祿很認真地注視著他,發現他瞧也不瞧自己一眼,神色有些冷漠,卻又故做無所謂,想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問︰「福至,你是不是吃味了?」
埃至聞言,抬眼笑得很冷很有殺傷力。「我有什麼好吃味的?你想待人家好,我又能如何?如果我誠實告訴你,我沒有吃味,但已經喝了一大桶醋,這樣你可滿意?」他的心思藏得太深,她永遠猜不到,與其讓她老是瞎蒙胡猜,他倒不如直接告訴她,省得她往後老在他眼前說些氣死人的話。
米乃祿眨眨眼,笑開一口編貝。「福至,你的肚量好小,我根本不喜歡玉堂春呀。」
「是啊,你肚量大,你了不起。」
「你嫌棄我的身材?」
「怎麼會?有容……乃大。」他笑得壞心,刻意掃過她的身段。
「臭福至!」雖說她听不太懂他的意思,但光看他的眼神,她就知道他肯定是拐彎逗她。
埃至不痛不癢地揚起濃眉,用再認真不過的口吻說︰「我的米蟲小姐,給我听清楚了,我不愛听見玉堂春的名字,往後別再在我面前提起,要不後果自理。」
「你好霸道。」
「多蒙擔待了。」
米乃祿氣著,卻偏又被他那壞壞的口吻逗笑。
唉,有什麼法子?誰要她就喜歡他這種樣子
***
當馬車緩緩駛近米家大宅的圍牆時,早在外頭等候多時的石猛隨即向前一步,屏息以待,準備伺機而動。
就在男人下馬車的瞬間,他那雙妖媚的大眼也瞪得無比圓亮,再也按捺不住沖動,拔聲喚道︰「爺——」
男人卻置若罔聞,逕自牽著女人下馬車。
石猛不禁一愣,見兩人正要踏進米府,一個箭步沖上前,朝著主子再喚一次。
「爺!」
埃至冷冷地看著他,濃眉微微攢起。「你是誰?」
「……爺?」石猛呆掉。「爺,我是石猛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主子看他的眼神好冷漠,簡直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究竟是爺在演戲,還是他根本就認錯人?
爺已經失蹤半個月余,他找人都快要找瘋了,可如今爺就在面前,他卻無法確認,只因他的眼神太冷。
一旁的米乃祿見狀,小手緊握著福至的手,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往門內走。「福至,我們走,不要理他。」怎麼辦?!認識福至的人找上門來了,要是他把福至帶回家,她該怎麼辦?心慌意亂下,她只能鴕鳥的拉著他走避。
「嗯。」福至完全認同她的做法。
也許眼前這男人真認識自己,遺憾的是,他一點印象都沒有,與其現在跟他走,他倒寧可先待在米府。
而且乃祿大病初癒,他不想在這當頭離開她。
「爺?」石猛傻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