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爹每天都沉浸在和娘的回憶中,對于其他女子的愛慕,從不理會。
爹娘之間淒美的愛情,在她的心上烙上深深印記,所以她相信,世間是有真情存在的。
「爹曾對娘說,這輩子只愛娘一人,就算娘去世了,爹也不會再娶別人。」
皇甫靳看著她的眼神充滿寵溺。「袖兒可希望將來的夫君也只愛你一人?」
「那是自然。」
「那以後我若娶了你,也只愛你一人,可好?」
夜楚袖原本白皙的小臉頓時一紅。「靳哥哥又拿袖兒開玩笑了,誰要嫁你,我可是還要與爹爹去游蕩江湖呢。」
嘴上雖這樣說著,但心底竟有些甜蜜。
這一年多來,與他朝夕相處,兩人甜甜蜜蜜,心下早已認定對方。
只是她畢竟是女孩家,什麼情啊愛,哪好意思掛在嘴邊。
皇甫靳又怎會看不出她害羞的模樣,心底自是愛得緊。
只是,不急于一時,早晚有一天,她會成為他皇甫靳的女人!早在一年前,他輸給她第一盤棋之後,便已下定決心。
第3章(1)
皇甫靳剛下早朝,便沖沖趕往慈雲宮,兩旁宮女太監見了,急忙行禮。
「殿下——」
「免了免了。」他不耐煩的揮手,俊臉上全是焦急神色,匆忙跨進寢宮內,守在床前伺候的小丫頭眼眶紅紅的,手中還端著藥碗。
「袖兒……」
也不理會小丫頭,他疾步走到床前,細細打量雙頰被燒得通紅、嘴唇干裂、眼神渾濁的女孩。
原本俏生生的臉,如今染上了病色,憔悴虛弱得令人心疼。
「怎麼病得這麼嚴重?太醫呢?太醫怎麼不在這里候著?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到底是怎麼做事的?」
這陣子他隨父皇忙于國事,已經有兩日沒來慈雲宮探望袖兒,慈雲宮里頭的奴才看她病得實在太嚴重,不敢再耽擱,忙去稟告太子。
所以皇甫靳剛下早朝,婉拒了父皇要同他談論國事,急忙忙的向慈雲宮跑來。
當他看得夜楚袖病得這般厲害,哪還有往日的明麗嬌媚,心頭一揪,也不知是怒是氣,便開始責怪起從旁伺候的奴才。
「靳哥哥……」躺在床上,虛弱無力的夜楚袖伸手拉扯他的衣襟。「不關他們的事,太醫來瞧過了,又開了幾貼藥方,可是……我不想吃藥。」
她說得氣若游絲,對小丫頭手里捧著的那只仍冒著熱氣的藥碗深惡痛絕。
「不吃藥怎麼行?」皇甫靳不悅的皺眉,剛剛還嚴厲萬分的語氣,緩和了幾分,他不顧男女有別,直接坐在床頭,一臉憐惜心疼的望著她。
「都已經這麼大了,怎麼還這麼任性?難道你忘了上次的慘痛教訓?非要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才開心嗎?」
夜楚袖雖聰明伶俐,貼心懂事,卻惟獨討厭吃藥。
這大概是和她小時候的經歷有關,夜楚袖打從出生就帶著病謗,從小怕涼怕熱,天氣稍有不好,便重病一場。
所以夜平風便采集各種名貴草藥,從小把她放在藥缸里泡著,日積月累,她身子是強健些了,可卻痛恨吃藥一事。
再加上她娘病重的那段日子整日喝藥,最終卻還是魂歸西天,所以夜楚袖更是對湯藥產生畏懼。
自從她進宮後,倒是不常生病,但只要一生病,就是驚天動地。
上次生病,是在兩年前,當時就把皇甫靳折騰個半死,生怕她撒手人寰。
沒想到這會她又病了,他豈能不急!
听他滿口訓斥,夜楚袖難過的別過小臉不去看他,遭受極大委屈,連眼眶也是紅紅的。
皇甫靳見狀,忍不住放低身段。「袖兒,你又在鬧什麼脾氣?我听奴才說,本來你的身子好好的,可前些日子卻變得胃口不好,滿月復心事的模樣,是不是虞貴妃和八皇子又惹你不快活了?」
自從幾年前,夜楚袖得罪了那兩人之後,虞貴妃便對她產生極強的敵意。
幸好這幾年有皇上護著,虞貴妃倒也不敢造次,但平日里見了面,言語上不免有些沖突。
夜楚袖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兒,又因為在宮里有太子寵著,哪肯讓自己受半點委屈。
「袖兒因為什麼心情不好,難道殿下不知道嗎?」
平時她叫慣了靳哥哥,一旦改口叫殿下,必是氣得不輕。
皇甫靳喝退房間此後的宮女,不禁輕嘆一聲。「莫非你是听了那些多嘴的奴才說,父皇要給我選斌妃,才氣得生病?」
被說中心事,她將臉壓得低低的,原本還委屈的小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她十二歲進宮,如今已有四年,與皇甫靳朝夕相處,早將他視為自己將來的夫君。
但皇家不比尋常百姓,更何況她愛慕的還是當今太子。
可想而知他的婚事,勢必得與政治扯上關系,像她這種沒有後台,沒有背景,身世又不顯赫的女子,就算得到太子的寵愛,最多也不過是個妾室而已。
前些日子听底下的人偷偷議論,皇上在早朝上和大臣們議論要給太子選斌妃,所有的大臣都極力想將自己女兒孫女送進宮。
畢竟若選上成為太子貴妃,將來榮升為皇後,是問誰不想攀上皇親國戚,不想榮華富貴?
听到這個消息,楚袖心底難過,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于是食欲不振,心情郁悶,幾天下來,竟生了重病。
期盼著太子來瞧自己,但見了面,想到那些事情,她又倍覺委屈。
「你是殿下,早晚要娶妃生子,干我何事?」心頭雖亂,但仍忍不住發點小脾氣。
皇甫靳淡淡一笑,扶她坐起身,她仍不願意看他。「袖兒氣成這副模樣,莫非是不希望我選斌妃?」
聞言,她抬頭瞪他一眼,眼含怨慰。「都說了,你選妃子,干我何事?」
沒想到他卻笑得更加可惡,一把將她扯進懷中,像摟孩子一樣摟著,夜楚袖掙扎幾下,卻因生病無力掙月兌,最後,嘟嘴將小臉埋在他胸前,隔著綢緞外袍,張口一咬,以彰顯她的憤怒。
皇甫靳吃痛,卻好脾氣的陪著笑。「瞧,咱們袖兒都把自己氣成一副小狽模樣了。」
「哼!」
「好了好了,別氣了,你正在生病,這樣折騰自己,讓我看了更心疼。」
「誰希罕你心疼了。」她口中說著氣話,但卻乖巧的偎著他。
皇甫靳抱著她,用銀制湯匙舀起藥,哄孩子似的送到她唇邊。
「先把藥喝了,若你病好了,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袖兒不想喝。」
「不喝藥,會病死。」
「死便死吧,反正病死了耶總比氣死好。」
「說這是什麼傻話!你若病死,我豈能一人獨活?」
夜楚袖忍不住揚起大眼,看著面前俊美白皙的少年,經過幾年的變化,從前那個只有十三歲的太子,早已變成了玉樹臨風、修長挺拔的絕色男子。
罷剛他說的,不管是真是假,听在她耳里,倒像是承諾。
皇甫靳也不理會她的怔忡,端起藥碗,自己先吞下一口,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抬起她的下巴,俯身硬生生將自己口中的藥渡到她口中。
「靳哥哥,咳咳……」被迫吞下那口藥,因為吞得太急,夜楚袖倒咳了起來。
「你若自己不喝,我便用這種方法逼著你喝。」說著,又要吞下一口氣,卻被她攔住。
「不要,我還病著,會傳染給你。」
「傳染就傳染,如果我也病了,倒是可以給你做個伴,免得你一個人在這里胡思亂想,到時候有我陪著你天天喝藥,看你還敢不喝?」
「你……」夜楚袖不知該氣還是改笑,心底又情不自禁的升起幾分感動。
看著他手里端著的藥碗,黑黑濃濃的,還散發著刺鼻的草藥味,雖是難忍,可剛剛那種喂藥方式,實在讓她害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