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萬萬歲(上) 第17頁

加上四朵栩栩如生的貼花,鑒賞師傅看著散發藍紫色光芒的大盤,簡直是愛不釋手。

識別瓷器的價值有幾要素,首先是物以稀為貴,其次要看釉色如何,如果顏色不正就次了,再來就看器形,體型越大價值越高。

「可惜的是,居然沒有落款。」他最後嘆了口氣。

「這種藍釉要求的技術太高,一般的窯口是絕對燒不好的,因此,沒有款識也可能是官窯燒的。」李掌櫃和師傅說得起勁,壓根兒把徐瓊晾到一邊去了。

徐瓊也無所謂,悠閑地喝著茶,安靜地听他們講評,順手抓了一把盤子里的果脯給春娥。

她是個孩子,做著這種事一點也不失常。

「即便不是官窯燒制的,也是官搭民燒,也就是官家訂制,讓民間的高手來燒制。」鑒賞師傅戀戀不舍地把手中的大盤放回木盒里,這一生能見到這麼精致漂亮的瓷器,他也值了。

李掌櫃回過頭來看著徐瓊道︰「這四只大瓷盤,不知東家那友人可有開價要賣多少銀子?」

「兩萬萬兩。」

李掌櫃對徐瓊的獅子大開口一點都不驚訝,反而慎重地考慮著。這種捅破天又前所未見的四色藍就這麼丟進瓷器市場,不知會刮起多大的旋風,又會造成多大的效應,可以為聚珍堂賺進多少銀子?

這可是無法估計的數字啊,兩萬萬兩,小姐的估計還真是保守了。

「李叔如果覺得可以接受寄賣,售出後有四成的佣金可以拿。」她豎起四根可愛瑩白的小指頭。

「啊?」

四……四……四成!

那簡直是天價啊,就算從此回家養老,什麼都不做都能優渥活到老死,甚至子孫三代都不愁吃穿。

李掌櫃還沒緩過氣來,徐瓊又丟出一記炸雷,「我覺得,要推出這幾只大盤,拍賣是最好的方式。」

拍賣听起來像是現代的產物,其實早早就起源于公元前五世紀,人類有了剩余的產品,為了轉讓或者出售,這種競價的買賣方式方便又成功,才會引起人們的興趣和關注。

這名詞听著新鮮,經過她解釋之後,李掌櫃一拍大腿,「這真是絕妙的主意啊。」

「細節部分,就請李叔多費心了。」

「不敢,這是老奴該做的事。」

離開時,她順道也把聚珍堂的帳冊帶回去。

既然要涉足這一塊,不把帳目理清是不成的。

之後,她又帶著春娥和阿青去了糧行。

後續發展讓徐瓊不由得十分贊許,其實不要小看古人,他們的聰明智慧絕對不亞于現代人,將舉一反三貫徹得淋灕盡致。

李掌櫃請來畫師將四只瓷盤畫在邀請帖上,帖子只有三十份,放出消息後就分送到婺州知府、窯主、鑒賞收藏家、商賈富戶等等有頭有臉的人物手中。

因為只有三十份,就算自詡是在婺州說話有聲的人物,也不見得就能拿到。

如果說,大家都拿到了帖子,端看值不值得去這麼一趟,若是沒拿到,上流人物最講究的就是臉面,一旦涉及到面子問題就必須爭一爭,否則今後在圈子里就抬不起頭。

再說,聚珍堂在早些年是頗有名氣的,只是這些年來的作風行事轉為保守,許多年沒有推出特別顯目的珍品,這麼平地一聲雷,加上受到邀請的人們看見帖子上精致的繪圖,還注明了憑帖入會,姑且不論實物值不值得花銀子去買,這場熱鬧就非得親眼去瞧瞧不可了。

于是,拍賣會這天,許多台面上的人物,甚至隱藏著低調過日子,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非凡人也想盡辦法,透過他們自己的管道拿到邀請帖子。

自然了,甲家拿到,乙家就去不成了,幾家歡樂幾家愁,又因為四只藍釉盤當真稀罕至極,那一個個行家全都是帶著毒眼的鑒定師前往。

一番高價競爭下來,激烈標售的狀況只有親身參與的人能夠清楚述說。

徐瓊不關心這些,她只關心四只藍釉盤賣出的價錢為何。

這樣很市儈嗎?

她憑自己的工藝賺錢,誰又能說什麼?

第七章收獲第一桶金(2)

當李掌櫃把銀票送到徐府時,她才知道四只盤子賣出了天價——四萬萬兩!超過她預估的兩倍價。

她依照諾言,給了李掌櫃四成,還給了鋪子里的師傅和伙計豐厚的分紅,每個人都拿到叫人手軟的銀子。

她這一舉動,掃除了聚珍堂多年的郁悶之氣,每個人都振奮起來,士氣如虹了。

而她有了這筆銀子,自信也足了,當著一干下人的面前宣布要給阿茂工錢。

「先暫定一個月的月錢五兩,日後阿茂如果表現突出,月錢也會跟著調整。」

這一番話在下人圈里激起偌大的漣漪,連胡二和妻子都是一臉的不敢置信,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反倒是當事者阿茂一臉傻笑,還回問徐瓊道︰「五兩銀子很多嗎?」

胡二媳婦拉著他的手道︰「五兩銀子可比爹娘的月錢都還要多許多,太多了。」

阿茂笑得天真無邪,「貞娘,阿茂會賺錢,阿茂可以養家了,以後娘不會背著阿茂偷偷哭了吧?爹也不會一個人喝悶酒了。」

「嗯嗯嗯,你趕緊先向大姑娘叩頭謝恩吧。」胡二可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傻兒子能替自己賺回一分錢。五兩銀子,是五兩銀子啊!不是五分錢。他的孩子不傻,真的不傻。滿懷辛酸感慨,老淚一個沒忍住,除了拚命壓著阿茂的頭讓他向徐瓊磕頭,胡二什麼都說不出來。

「磕頭就不必了,這是阿茂應得的。」徐瓊揮了揮手,「這段時日,大家都辛苦了,晚上讓廚房加幾個菜,大家吃好喝好,明天依舊要堅守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活兒,我不會虧待大家的。」

她的話立刻得到滿院子的歡呼回應,眼角余光看見了垂首立在一旁的貞娘眼中充滿無限感激。

這回,是真正收服她的心了吧。

徐瓊也微微笑了。

婺州就算入冬了也不見飛雪落泥,只是微冷的風把園子里的草木吹得七零八落。

天氣變冷,鐘螽的老腰開始酸疼,干脆讓徐瓊放了假,不料她卻被馮嬤嬤逮進房里刺繡。

如此天氣,做什麼都比在繡繃上飛針走線來得好,做針線真的需要天分,馮嬤嬤怎麼就不懂因材施教呢?

她又戳了一針。

「大姑娘,出大事了。」春娥想著身上的寒氣不是太重,心里也急,跺了兩腳便進了繡房,房里因為燒著爐火,乍冷還寒,徐瓊沒怎麼樣,倒是春娥打了個噴嚏。

「這是怎麼了,急急忙忙的?」徐瓊把芍藥的葉子漸層色補上最後一針,抬起了頭問。

「小姐,常州那兒傳出洪姨娘有身孕的消息,據說還是個男胎。」

常州和婺州兩處宅子並不是互不通氣的,再怎麼樣徐明珠在公務之余對女兒還是十分關心,徐瓊透過赴任的父親派來的下人,多少知道洪姨娘和庶妹在知府後衙過得有多滋潤。

但是她從來不說什麼,像這時候,她坐著听春娥把話說完,臉上毫無表情,甚至連個頷首或皺眉的動作都沒有,這讓春娥很擔心,難道大姑娘被她的消息嚇壞了?

「我們只要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顧好,別人的事,咱們管不著。」

「什麼叫別人的事?大姑娘,難道您就沒想過,那個洪姨娘要是因為這樣被扶正,那您將來的日子可怎麼辦呀?」春娥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轉不過來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阻止洪姨娘爬上繼室的位置,還是要指責父親忘記糟糠之義、阻止他要子嗣傳承香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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