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掃這塊地?不是掃雪就行了?」他听出她話里的不對勁。
就像一年有四季,溫暖花開的春季,結實累累的夏季,落葉紛飛的秋季,白雪皚皚的冬季,你說,怎麼可能只有雪需要清呢?「冉纓淺笑反問,眼里閃著靈動的光芒。
孟少陵被問住了。
這確實是他沒料想到的部分。
出現在水女敕小臉上的慧黯不過片刻,冉纓又恢復那副天真傻氣的模樣。「不過,也是因為莫師傅認為這土質很好,所以才願意留下來。要來這里取土,可得先跟他報備過呢!」
「這塊地是他的?」
「不……」若真要說的話,這片山頭大概都是她娘的,娘去世之後,就成了她的。
「那只能算是他多事。」沒听她把話說完,孟少陵徑自下了結論。
「你怎麼這麼說?」冉纓擰著眉心,略微不悅地瞥了他一眼,「莫師傅做的事可是發自內心的,應該感謝他才對。」
多虧了莫師傅,她才能隨時有陶土能挖。再說莫師傅可是打小教她捏陶的師傅,對沒有父親的她而言,莫師傅可說是代表了她心目中父親的輪廓和模樣。
而且她絕對尊重對于自己的工作堅持貫徹信念的驕傲!
「好了,我們去和莫師傅說止曾她。」挖好夠用的陶土,冉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但沾滿泥土的雙手只是制造出更多的髒亂而己。
「等等。」孟少陵挑起眉。
「嗯?」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泡個澡……碧茵應該己經起床替她燒好熱水了吧!心里想著別的事,冉纓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這個籃子里裝的是什麼?」曲指敲了敲她的腦袋,孟少陵揚了揚手中提著的籃子。
「啊!我真是的!差點忘了。」拍拍粉額,冉纓開心地接過籃子,「這是要給莫師傅的早膳。」
傍莫師傅的早膳?
孟少陵立刻感覺到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有被挑起的傾向。
他一早起床陪她到這里挖土,既然她有時間做早膳給莫師傅吃,怎麼不賞他一點東西吃?
「我不去。」孟少陵拒絕繼續陪著她東奔西跑浪費體力。「我還得回去處理今日預約的名單。」
吼她瞪她對她生氣,這些都無用,看來面對她,要傳達出自己的不滿似乎不是件簡單的事。
既然如此,他也懶得這麼做了,干脆不要理她就好。
「這樣嗎……」冉纓微微呱起水女敕的唇兒,最後才提著籃子交代,「那麼你先幫我把這土拿回去,記得,要放在地窖里。」
孟少陵二話不說扭頭轉身。
「太阿!」注視著他的背影片刻,冉纓突然急急喚住他。
腳步一頓,孟少陵有些猶豫該不該回頭,他有預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太阿……」趁他遲疑之時,冉纓跑到他面前,又喚了他一聲。
又怎麼了?話沒說出口,但他的眼神傳達出濃濃的不耐。
「你知道路嗎?要不要我陪你回去?」如果他迷路,那就不好了。
這次,孟少陵完全不想搭理她,徑自繞過她離開。
雖然不放心,但他態度都這麼堅持了,她也不好說些什麼。
「記得要幫我放進地窖喔!」冉纓不放心的提醒遠遠地傳了過來。
孟少陵跨開的步伐越來越大,每個腳步也越來越重。
這女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沒腦袋!
懊操心的不操心,不該煩惱的瞎操心。
如果她有空想到他不識路,怎麼不想想一大早把他帶出來陪她挖土,對一個前一日累到不行的人來說,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第3章(1)
孟少陵回到故里後,膳房早己飄著白煙裊裊,爐灶上新起的爐火閃動著屬于一日之初的清新感。
很好,他想再睡半刻鐘的夢散了。
「孟大哥,你上哪兒去了?森叔在找你呢!」在屋外掃著積雪的谷越見到他立刻說。
「嗯。」孟少陵領首表示知道,沒忘記要先將冉纓的土放進地窖。
「孟大哥,這是今日來的預約信函。」剛踏進屋內,孟少陵才走沒幾步,碧茵就冒了出來,手里拿著幾封信件交給他。
身為管帳的掌櫃,孟少陵負責的範圍是一切與膳房無關的雜務,除了招呼待客外,必要的時候也得兼當小二上菜。
「謝謝。」孟少陵逸出柔和的笑容道謝。
「孟大哥」這個稱呼听起來比「太阿」順耳太多了,至少不會令他有發脾氣的沖動。
真要說的話……似乎也只有面對冉纓的時候,才會令他如此失常。
「掌櫃!」森叔渾厚的嗓音響遍整個故里。
看來他是沒時間先替冉纓張羅陶土的事。
「谷越,麻煩你將阿纓小姐要用的陶土放進地窖里。」孟少陵沒有回頭,直覺認定谷越還在門口掃雪,徑自將木盆隨手擱置在一旁,順代一聲便離開。
筆里的清晨,不只門前要掃雪,還要清出一條能夠讓馬車通行的道路。
除了門面重要,在故里缺人手的情況下,谷越要打掃的地方自然不只有門口而己,是以早在他告訴孟少陵森叔找他之後,就往別處打掃去了。
所以那木盆就這麼擺著,一直到冉纓回故里泡完了澡以後,要找,才被發現放在那兒。
「森師傅,你找我?」
孟少陵颯爽的聲音飄進膳房,修長的腿跟著跨了進來。
「你會不會泡茶?」正在切蘿卜的森叔听見他的聲音,頭也不抬的問。
泡茶?
「應該不成問題。」他不只一次看過那個把泡茶當吃飯的女人泡茶,如果要依樣畫葫蘆的話,確實不是什麼大問題。
「應該?」這樣的回答令森叔攢起兩道粗濃的眉毛,「會就會,不會就不會,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別那麼娘兒們!」
「會。」孟少陵不懾不惱的改口。
以前他在談生意的時候,不是沒踫過這種嗓門大、脾氣也大的人,而他一直都是擺出溫和無害的模樣,往來于商場,殺人于無形之間。
他並不是個容易動怒的人,就算踫上說他娘兒們的人,也不能在他平靜的心湖掀起波瀾。
但,為何踫上那個帶著傻氣的女人會令他屢屢失去冷靜?
想到這兒,孟少陵不禁有些懊惱。
「今日的賓客名單你確認過了嗎?」森叔的話重新喚回他的心思。
聞言,孟少陵看也不看揣在懷里的記事本一眼,倒背如流地開口回答。
「臨祥城老字號的宗字甜糕的宗老爺,李家村的大長老,以及若水鄉鄉長預約了午膳;由丞相大人作東,敖太傅,宋太師,文太保三公酉時會到;護國將軍和軍機大臣預約晚膳,但不確定何時會到。」
好歹他曾是錦繡商行的當家,和什麼樣的人訂下時間見面這類的事,對他而言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只不過在這種嚴冬時節,還有這麼多人願意大老遠跑到這鳥不生蛋的山中用膳,甚至是采預約的方式,故里的食物究竟有多好吃?雖然他吃過,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吃,對他而言僅是為了活下去而必要的手段,他對食物好不好吃,從來沒有太大的要求,能吃就好。
不過,這些話他當然只會放在心里說。
「很好。」森叔滿意的點點頭,「以往泡茶招待客人是千掌櫃的工作,如今你暫代其職,就交給你了。」
「是。」孟少陵不卑不亢的應聲。
這時,碧茵急匆匆地跑進膳房,嚷道︰「孟大哥,七寶坊的老板來了。」
「七寶坊?」孟少陵畢竟是第二天上工,並不了解故里的客人來頭。
「總之,七寶坊的老板是阿纓小姐的好朋友,請你快去招待他吧!」碧茵一邊催促,一邊推著他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