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走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顫抖的嘴唇甚至無法將這句簡單的話一次說完,雖然她並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得這麼懦弱沒用,但她真的已經無力再強裝鎮定。
她緩緩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將頭偏另向一邊。
現在她不想看他,也不想被他踫觸,因為此刻她的心痛得像快要窒息一般難受。
罷才,她坐在這里努力回想昨夜發生的事,但可悲的是,她競只想起了自己親眼目睹丈夫和別的女人在床上親密調情的景象,對于踏進酒吧後所發生的事情,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就連昨夜……她也毫無記億。
多麼諷刺啊!她竟然對自己的初夜毫無印象,腦海里清楚記得的反而是丈夫跟別的女人擁吻、的親熱畫面,有哪個女人可以忍受得了這接二連三的不堪與折磨呢?不,她受不了……她覺得頭痛欲裂,心也一樣。
「你別哭了好不好,我們是夫妻,會發生關系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一個哭泣中的女人,他寧願她大吼大叫的跟他發脾氣,也不想看到她傷心欲絕的痛苦模樣,好像他是個無情的劊子手似的。
「請你……走開……」她只能重復這個請求,其他的字句對此刻的她來說都太過困難了。
裴羿站直身子,不再多說,靜靜退出浴室,讓出她所需要的空間。
他換上西裝,下樓交代了幾句,連早餐也沒吃便出門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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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難熬的一天。
一走回辦公室,裴羿立刻扯掉脖子上的領帶,氣憤的甩到一邊。
今天他的心情惡劣到極點,不管看到什麼都有股想破口大罵的沖動,尤其是他自己!
實在搞不懂他的大腦為何一再重播那張悲泣不止的臉孔,害他活像被催眠似的完全無法集中注意力。
如果不是她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整天盤繞在他腦中,干擾他向來冷靜果斷的思考邏輯和判斷力,他也不會連續在幾場會議中數度失神發呆,還為了掩飾自己的失常刻意刁難部屬,搞得整間會議室愁雲慘霧、哀鴻遍野,整日下來,毫無工作進度可言。
是的,他承認自己的確很在意她的悲喜。她笑,他的嘴角便會不自覺上揚;她哭——這是第一次,但它的影響力卻是史無前例的驚人,讓他心如刀割。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時間,他將比平常加倍的文件一口氣掃進公事包里,在眾人的驚訝目光中步出辦公室。
回到家里,一見到夏靜言不在房里,裴羿立即下樓向美桃詢問她的下落。
「少夫人在飯廳里,正準備用晚餐,不過……」美桃一副欲言又止,難以啟齒的模樣。
「怎麼了?」
「少爺,你別怪我逾矩,但昨晚的事……你可不可以別再責怪少夫人了?」
他沒答話,等著她往下說。
「我想少夫人一定也為了昨晚的失態感到難過,她今天一整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里,不讓我們進去也不吃東西,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她勸下樓來吃晚餐,她的氣色看起來糟糕透了,教我們看了都心疼呢!」講到這里,老人家滿臉愁容,眉間的皺紋更深了。
「我知道了。」他走進飯廳,五官繃得更緊。
必在房里?不吃東西?哼,她還真懂得如何折磨別人、虐待自己。
夏靜言坐在餐桌前,手里握著刀叉,卻動也不動。
裴羿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看著她不發一語的落寞神情。
不見早上的哀傷與淚水,也沒有平日的自信光彩,意志消沉的臉上只留下憔悴的平靜,和一對紅腫無神的眼楮,任誰看了都會心生不忍。
再打量她盤中的食物,幾乎和自己面前剛端上來的這盤沒兩樣。
「絕食……抗議還是博取同情?」他為她牽掛了一整天,她卻在家虐待自己的身體!教他看了既心疼,又火大。
他真的不懂她到底在鬧什麼脾氣,難道跟自己的丈夫上床有那麼罪大惡極嗎?
她默不作聲,正了正肩膀,開始把食物一口口送進嘴里,用力咀嚼,咽下。
很明顯的,她就是不願在他面前示弱,雖然一點食欲也沒有,嘴里也如嚼蠟般無味,但她盤里的食物卻消失得越來越快,只想快點結束掉這一餐,趕緊遠離他。
「吃慢點,小心噎著。」一見她吃得急,他不假思索地付諸關心。
豈料話才說完,她便捂住胸口,咳岔了氣。
他立刻遞上水杯,卻被她倔強的拒絕。揮手灑翻了一桌子的水。
她大口呼吸,覺得心口越來越難受,就像被那灘水淹沒了一樣……
「靜言。」
「我吃飽了,你慢用。」丟下這句話,她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趕在自己失控前,離開他的視線。
裴羿沒有半刻遲疑地追到房門口,急忙踏進門——差點撞上站在門後的她。
「這是干麼?!」他瞪著她懷里的枕頭和被子。
「我去睡客房。」
他重用上門,一把扯掉她懷里的寢具,目光冷冽地朝她逼近,渾身散發暴戾之氣。
「沒有我準許,你哪兒都不能去。」他恨透了她這副急欲逃離他的態度。
夏靜言迎上他銳利的眼神,憤憤不平地回瞪著,激動的眼中充滿恨意及怨懟。
「你……怎麼還有臉來面對我?在你做了那些可惡的事情之後!」她望著他,仿佛看到另一個男人的影子,一個她極力擺月兌的陰影……
「可惡?」他邪氣地微笑,以指背撫過她細致的輪廓。「如果你指的是昨夜……我記得你可是很喜歡我對你使壞的。」
「別用你模過別的女人的髒手來踫我!」她咬牙切齒地警告,恨不得撕爛他那張過分好看的俊容。
「喔,原來我親愛的老婆不吃飯,是因為喝了一肚子醋的緣故啊。」這個認知讓他惡劣的心情稍稍平復,開始有了捉弄人的興致。
他戲謔地笑著,一點也不在意她殺人的目光,眉宇間透著一絲了然于心的輕松。
夏靜言眯起眼,對他厚顏無恥的程度,簡直感到難以置信!
經過一整天的沉澱,她才遲鈍地察覺到自己對他的感覺早已超乎尋常,遠比她自己以為的更在乎他、重視他,甚至是喜歡他……所以,她才會哭、會痛,會在目睹他跟別的女人纏綿相擁的時候崩潰落淚。那把插在她胸口上的刀,就叫嫉妒。
但幸好,她知道自己不會痛很久,因為他殘忍的行徑,已將她對他的好感粉碎殆盡。
夏靜言拉下他輕薄的手。「別自抬身價,我只是高估了你對婚姻的忠誠度。至于這個位置,只要你一句話,我隨時可以出讓,不會妨礙你談情說愛。」她該慶幸,這樁婚姻只是場無愛的交易。既然當初並非因愛而嫁,那麼如今她就不能對他存有太多浪漫的幻想,也不該奢望得到他的愛。
然而她卻弄不懂,這顆心在覺悟之後,怎麼還是會酸、會痛,如此難受……
「我沒跟她上床。」他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直視她詫異的雙眸。
「如果你在意的是這件事,我承認我們之間是有點擦槍走火,正如你所見到的,但也就只有那樣而已,我沒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他鄭重地澄清,趁她腦袋清醒的時候把話說清楚,不讓這莫須有的誤會橫亙在他們之間。
「從今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我……不會再做讓你難過的事。」他不太自在地僵著臉,笨拙地表達自己的感情,雖然心里的話一時半刻說不清楚,但他希望從今天開始,逐步改善兩人之間的關系,讓她知道,他的心里只容得下她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