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這麼想著,關軒海有些粗魯地扣住她的手腕,不容許她拒絕,硬是扶著趙徽英坐在石階上。
「你……」趙徽英想要抗議,不過在開口之前,他已經放開她了。
「女人不要這麼愛逞強,這只是在虐待自己。」關軒海忍不住數落兩句。
她張口欲言,不過還是又吞了回去。
「難道我說錯了?」他哼問。
趙徽英橫睨他一眼。「大少爺瞧不起女人,我又能說什麼。」
「我沒有……至少沒有瞧不起你。」關軒海想要為自己辯護。「算了!不管我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
第3章(2)
見關軒海憤慨地踱到一邊去,兩手背在身後,凝望著前方整片粉粉白白的木芙蓉,趙徽英心想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分了,眼角情不自禁地瞥向那稜角分明的男性側臉,道歉的話也自然地逸出口。
「剛剛我說的話……的確有失公允,還請大少爺原諒。」如果這個男人真的瞧不起女人,又怎麼會注意到她纏裹著小腳,實在走不快,還刻意停下來等她,做出這樣體貼的行為來。
趙徽英也不懂自己為何老是要和他針鋒相對,好像這麼一來,她就不會忘記關軒海的缺點,就不會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了。
必軒海打從鼻孔哼了哼。「要是我跟你計較這些,就不是男人了,罷了,已經過去的事就算了。」
「謝謝大少爺。」趙徽英淺笑地說。
「咳,嗯。」見她嫣唇微揚,讓關軒海貪婪地多瞧兩眼。
趙徽英被他盯得有些羞窘,連忙低下頭,下意識地輕捏酸疼的小腿,這個動作自然引起關軒海的注意。
「是不是很酸?」他關切地問。
「還、還好。」趙徽英小臉倏地一熱,連忙停下輕捏的動作,從石階上站起身來。「我休息夠了,咱們可以走了。」
「呃,對,走吧。」關軒海好不容易才想到他們原本要做什麼,還故意走得很慢很慢,好不時近距離的偷窺走在身旁的趙徽英,可以看見她不時扇動的羽睫,還有微翹的秀氣鼻尖,真是無一處不美,彼此之間的氣氛也終于有了改善,不再那麼惡劣,突然很希望這段路能長一點。
趙徽英感覺到他的凝視,讓她很不自在,面頰也不由得發燙。「還是請大少爺走前面吧。」
「為什麼?」這樣不就瞧不見她了。
聞言,她臉蛋更紅了。「像這樣猛盯著姑娘家瞧,是一種失禮冒犯的行為,大少爺會不知道嗎?」
必軒海咳了一下。「那、那我不盯著你瞧就是了。」
見他用力把臉轉開來,趙徽英也就不再堅持。
這個男人……其實真的很好,趙徽英不得不承認,根據她這幾天不管是觀察,或是從蘭姨口中听來的,知道他不只關愛弟妹們,對待府里的奴僕,也像家人一樣關心,從來不會當他們是下人,並且一個人扛起家業,談生意應酬都是自己來,不曾要求下頭的幾個弟弟一塊分擔責任,同樣出身商賈之家的她自然明白關軒海會有多辛苦,可是他從來沒有過怨言,跟這些事相比,趙徽英又怎能要求他既不會喝酒,也不曾上過青樓,凡事都能做到十全十美,真的是個完人,試問這世上又真有那樣的男人嗎?
「讓我抓到了!」關軒海咧嘴大笑地嚷道。「你在偷看我。」
趙徽英倏地雙頰暈紅。「誰在偷看你?」
「還不肯承認?明明就有。」他很開心她在注意自己。
她一臉嗔惱。「我說沒有就沒有。」
必軒海哼笑一聲。「我相信自己的眼楮。」
「好吧,我承認是在看大少爺,不過那也是因為……」趙徽英沒把話說完。
他急急地問︰「因為什麼?」
「因為發現大少爺雖然缺點多過優點,可也不是個壞人。」她抿著嘴角笑說。
「你這是褒還是貶?」關軒海臉色都綠了。
「呵。」趙徽英掩唇笑出聲來。
「算了!」見到她笑了,關軒海心情大好,難得兩人能夠這樣說話,沒有起半點爭執,他不想破壞氣氛。「只要你認為我這個人不是太壞,不再那麼討厭,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說完便繼續往前走。
可是趙徽英卻怔住了。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想開口問,卻又怯懦地把話吞咽回去,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怕關軒海喜歡上她,還是自己也對他動了心?
等兩人進了書房,關軒海才接過她手中的帳本。「你也坐下吧。」
趙徽英輕聲地道了聲謝。
看著她落坐,關軒海也在書案後頭坐下來,開始審查著這幾本帳冊,娟秀的字跡將每一房的明細列得一目了然,任何人都能看得懂。
見他沒過多久就把帳本合上了,趙徽英不由得攢起兩道秀眉。「大少爺這麼快就看完了?這個月的帳應該看得更仔細才是。」
必軒海將幾本帳冊疊起。「對于一些小錢,我向來不會太過計較,何況以前都是蘭姨在管府里的帳,自然也相信她。」
「可是這個月的帳是我做的,大少爺又怎能相信我不會暗中搞鬼,不會在一些小錢上頭作怪,每個月偷斤減兩的,幾個月下來也能累積成一筆可觀的數目。」她語氣透著尖銳地說。
聞言,關軒海覷了她一眼,能說出這番話,又怎須去懷疑。「我自然是因為相信你……」
她沉下嬌嗓反問︰「憑什麼相信我?大少爺又了解我多少?」
「因為……我有看人的眼光。」關軒海正色地說。「也相信這十天來對你的觀察,確定可以信任。」
趙徽英冷下了嬌顏。「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更別因為我是女子就輕忽了,大少爺在商場上做生意,難道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大少爺才認識我幾天,又怎能談得到信任?不要等到遭到背叛才來後悔,那時已經太晚了。」
「你太偏激了!」他吼道。
她嗓音更冷地說︰「是大少爺太天真了。」
「你……你……」總有一天,他真會被這個女人氣到狂吐鮮血而亡。「曾經有人這樣對待過你嗎?」
「現在是在說大少爺,不是在說我。」趙徽英不願回答這個問題。「還是大少爺仗著關家有的是銀子,家大業大,不必擔心受騙上當?」
必軒海完全被她給激怒了,還以為他們可以和平共處,想不到才一眨眼功夫又回到原點。「我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家大業大,那麼你總是渾身帶刺的,就因為曾經受騙上當過?」
「我沒必要告訴你。」她著惱地說。
「當然有必要,因為你已經正式成為關家的帳房,而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主子,除非你不想待在關家,否則不管主子說什麼,你都得照辦。」關軒海火大地怒吼回去。
趙徽英板起嬌容,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和關軒海怒目相視。
「怎麼樣?」關軒海知道自己終于有一次不再居于下風。
「大少爺想知道什麼?」她沒有其他選擇,要是這樣跟他翻臉,賭氣離開,又能上哪兒去,趙徽英只能坐了下來。
「首先我要知道你是哪里人?」他這下可神氣了。
「……揚州。」趙徽英咬了咬唇說。
必軒海歪著腦袋思索了下。「我倒是沒听蘭姨說過她在揚州還有什麼親戚……那你家里還有什麼人在?」
「爹娘都相繼去世了,也沒有其他兄弟姊妹。」她簡單地說。
「所以你才會來投靠蘭姨?」關軒海仔細盯著趙徽英的表情,想確定她有沒有說謊。「我要听實話!」
趙徽英嗔怒地瞪著他。「我之所以不得不來投靠蘭姨,是因為……有位長輩要把我嫁給一個年紀足以當爹的男人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