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開恩哪 第10頁

「貝勒爺……」寶齡困難地啟唇。

「若是你不願意嫁給那個男人,我可以要你阿瑪和額娘退了這門親事,只要你說一聲。」他固執地相信她是被迫的。

她露出一朵顫抖的笑花。「我是不再那麼怕貝勒爺了,那是因為……因為貝勒爺就像我的哥哥,這不是當初貝勒爺說的嗎?要我把你當作兄長?」

兄長?

原來她只把他當作哥哥。

「真的……只有這樣?」哈勒瑪整個人僵住了,听到自己又問︰「你只把我當作哥哥?」這是多麼諷刺的事,當初一句戲言,只為了讓她不會怕他,想不到卻成了自己的絆腳石。

「貝勒爺就像哥哥那樣待我好。」她眼眶發熱地說。

炳勒瑪松開手掌,胸口像挨了記悶棍,臉色也跟著發白了。

「原來是這樣……」他還以為她多少有點喜歡自己,喜歡跟自己在一起,想不到是自作多情。

「貝勒爺在生我的氣嗎?」寶齡怯怯地問。

他抽緊下顎,一個字一個宇地說︰「沒有,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我是在氣自己……只不過太晚知道你訂親的事,來不及送上賀禮,不過……」

他從系在腰際的荷包里拿出用綢緞包裹的細長物品,大約巴掌大小,這是那天他找伊爾猛罕去逛市集,找了好久,直到看到它覺得適合就買下來,只為了討她的歡心,想不到卻是用在這個地方。「這個送你!」

「謝……謝貝勒爺……」寶齡伸手接過去,打開外頭的綢緞,是支翠蝶簪花,精致秀氣,淚水瞬間在眼眶中打轉。

「日子挑好了嗎?」他聲音緊繃。

她顫聲說︰「就在兩個月後,到時跟姊姊……一起出嫁。」

「是嗎?」哈勒瑪不知道自己還待在這兒做什麼,他該走了。「到時我會讓府里的總管送禮過來。」

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須臾,他才轉身,強迫自己踏出大門。

待奴才將大門閂上,寶齡將那支翠蝶簪花按在心口,蹲了下來,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掉,哭得是泣不成聲。

「寶齡……額娘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恩古倫躲在一旁,從頭到尾都听到了,這時才過來安慰妹妹。

「可是我喜歡的是他……」她不想嫁給別人。

恩古倫抱著她,搖晃著、哄著。「喜歡他又怎麼樣?不管外頭那些傳聞是真是假,他到底是個貝勒爺,要當他的福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說依你這膽小怕生的個性,只怕會過得很辛苦。」

「我不怕的……我會很努力的……」寶齡覺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在乎。

她只喜歡他,只想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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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氣從立冬進入小雪——

炳勒瑪站在廊下,眼看再過不到一個月,寶齡就要出嫁了,從此便屬于別的男人的,就算他的爵位再高,也不能硬把她搶過來。

他從來不曾仗恃自己的身分,做出蠻橫的事來,可是這會兒心底卻有個聲音,要自己別管這麼多,只要能擁有寶齡,不用在乎別人會怎麼看。

「貝勒爺是不是有心事?」他這幾天特別沈默,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貴嬤嬤全都看在眼里,從小拉拔到大,還沒見過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沒事。」哈勒瑪淡淡地說,視線落在飄了滿園的枯黃落葉上。

斌嬤嬤橫睨他一眼。「那麼貝勒爺答應等太皇太後萬壽慶典結束,就要考慮迎娶福晉的事,如今都過了這麼久,也該做出決定了。」

「她要嫁人了。」

「什麼?」貴嬤嬤的耳朵馬上豎得高高的,就怕漏听了。「是誰家的閨女?別把話說到一半,快跟我說清楚。」

「是提督九門巡捕五營步軍統領鄂容泰的小女兒,不過她已經跟別人訂親了。」哈勒瑪眸光深暗,嗓音嗄啞。

「怎麼會這樣?」貴嬤嬤扼腕道︰「這就表示你們緣分不夠,反正還有很多可以挑選,就像輔國公的女兒佛庫倫格格、善敏貝子的妹妹蘭格格……」

他听不進去,就算對方條件再好,也都不是寶齡那丫頭。

「貝勒爺要上哪兒去?」貴嬤嬤在後頭嚷道。

這是他頭一回讓個女人亂了心神,若是以前鐵定會恥笑自己這麼沒用,可是這會兒腦子里頭除了那張害羞柔怯的小臉,再也裝不下其他。

「去毓謹那兒。」

于是,他很快地換上便袍,跨上馬背,直闖另一座貝勒府。

一進毓謹府里,哈勒瑪立刻大吼︰「陪我喝兩杯!」

容貌俊美、氣質尊貴的毓謹,瞪著眼前的不速之客。「你是來找我喝酒,還是想來殺人?我那幾個小妾都被你這殺氣騰騰的凶惡模樣給嚇暈過去,奴僕全躲了起來,連侍衛都緊張地準備應戰……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沒有酒?」哈勒瑪掀袍落坐。

「去拿酒……算了,抱幾壇過來好了!」他翻了個白眼,交代奴才去辦。「現在是怎麼了?伊爾猛罕為了個女人搞得不成人樣,要死不活的,那你呢?為的又是什麼?別跟我說也是為了女人?」

「她要嫁人了!」哈勒瑪再也按捺不住地咆哮。

毓謹一怔,很想把人趕出去。「然後呢?天要塌下來了嗎?天下何處無芳單,再找個女人不就得了。」

「我只要她!」要是能這麼簡單就好辦了。

「這為女人發瘋的病是會傳染的嗎?那我可得小心點,別下一個就輪到我了。」毓謹揉了揉眉心,真是頭痛。

「你說我該怎麼做?」哈勒瑪揪住他的前襟,吼聲連連。「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別的男人,我真的沒辦法!」

「咳咳……」毓謹覺得自己就快被勒死,耳朵也要被震聾了。「不要這麼激動,冷靜一點,只不過是個女人。」

「你不了解我的心情。」哈勒瑪放開手掌,瀕臨發狂的滋味,只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會知曉。

「咳……還好不了解,我可不想像你這樣。」毓謹撫了撫被弄縐的前襟。

這時奴才們抱了幾壇酒進來,哈勒瑪捧起其中一壇,就往嘴里猛灌。

「暍慢一點,你就算醉死,也想不出辦法的。」毓謹勸道。

被辛辣的酒液嗆到,他用力的咳了幾聲。「我不能讓她嫁給別人!」

毓謹一臉沒好氣地說︰「難不成你想在成親那天把新娘子搶走?」

「我是有這個打算。」哈勒瑪听了,反倒清醒許多。

聞言,毓謹怔愣了半天,決定先把話說在前頭。「雖然咱們像親兄弟,不過這種事我是不會幫你的,相反的,還會阻止你,不會讓你鑄下大錯,到時可會讓有心人抓到把柄,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如果是皇上指婚呢?」

「你是認真的?」毓謹一臉愕然。

炳勒瑪沈下臉孔,像是下定了決心。「再認真不過了,要我看著她變成別人的,那我會先去把那個男的砍了。」

就算寶齡只把他當作兄長也好,他都無法放手,即便以後她會怨他、恨他也無所謂,他只想擁有她,讓她當自己的福晉,會永遠待她好,一定會讓她慢慢愛上自己的。

「我現在確信你是認真的。」說著,毓謹也捧起一壇酒。「我想我也需要喝兩杯。」

既然這麼決定了,哈勒瑪隔天便進宮面聖。

「鄂容泰的小女兒?」年少的皇帝有些訝異地看著哈勒瑪。「你不是也說她已經和人訂了親,對方是步兵營統領馬齊的兒子,還要朕指婚?」

炳勒瑪跪在冰涼的金磚地面。「懇求皇上成全。」

「朕听說伊爾猛罕為了寵愛的女人,整個人像發了瘋似的,這會兒又換成你。」皇帝從龍椅上起身,踱上前去,俯視著跪在跟前的男人。「哈勒瑪,你確定要朕這麼做?」他不禁覺得好奇,究竟又是什麼樣的姑娘,可以讓這即便立下大功也不要求任何賞賜,對權勢名位無動于衷的男人,這會兒卻想憑恃自己的爵位和功勞來請求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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