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金粉將王子霏帶到後方一間另外區隔開來的小院子,讓金香與金蜜兩個丫鬟把她身上的舊衣扒了,再把她丟入不知道是泡著什麼五彩花瓣香噴噴的水里,狠狠的洗刷一番,然後把她撈起,又在她臉上、全身各處涂了散發著香草氣息的稀泥。
這應該就是做臉與去全身角質吧,雙拳難敵四手、猛虎難敵猴群,王子霏只能乖乖地任由金粉擺布。好半天的,金粉終于放下手中的玉梳,開心地將王子霏的臉轉向銅鏡,「好了,王姑娘,你瞧瞧!」當王子霏看清楚鏡中的自己時,差點嚇到,這是她嗎?!
這不是她吧!她簡直難以相信金粉能有這等化腐朽為神奇的好手藝,竟將干扁又黑又瘦的她改造成一個美人。
金粉自包袱里拿出那套衣襟領口瓖著紅色滾邊的白色衣裳讓她換上,又幫她梳了嬌俏的新月髻,插上兩支紅色琉璃簪子,讓王子霏整個人瞬間顯得俏麗活潑。
「這是我?!」王子霏不敢置信的驚呼。
這套白色束腰綢衫撒花白紗長裙穿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顯得清麗雅致又帶著一抹俏皮活潑的氣息,她真的很難相信自己也能有這麼青春少女的一面。
「當然是你,你打扮起來也是個小美人,就是過瘦了些,吃胖點就好了,走,我們快去讓東家看看。」金粉推著她去岳涯看帳的小房間。
「東家、東家!」金粉敲了敲小房間的門。
「進來吧!」門扇後方傳來岳涯的聲音。
「好了,我們帶王姑娘來讓您瞧瞧,東家,我要是手藝不成,入不了你的眼可別嫌棄啊。」金粉推開門,拉著王子霏一同進入。
「金粉掌櫃,你的手藝要是不成,這京城里大概找不出第二人了。」岳涯一邊撥弄著算盤珠子一邊笑著說道。
「東家您抬頭看看啊。」
岳涯拿起狼毫筆記錄下帳目後抬頭望向門邊,整個人瞬間驚艷了,站在門邊那笑吟吟、一雙黑瞳猶似一泓清水明亮的俏麗白衣少女,竟然是子霏?!
岳涯幽深的黑眸中滿是深深的驚異,他簡直是難以置信,子霏不過是換下一身舊衣再稍微打扮一下,竟然會有這麼大的改變?!
不說她那黑亮得有如葡萄般的眼楮,她的睫毛很長、很翹,一眨一眨的像是在撓動人心似的,撓得他的心房有些騷動。
這讓他不得不承認,金粉真的是很有兩把刷子,將她的缺點全隱了去,加強王子霏的特點,讓人對她注意的目光全集中在她那雙明亮誘人的眼眸上。
「東家,如何?」
岳涯垂下眼眸,斂去滿眼的震撼,再睜眼時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很好,金粉掌櫃,你的功力又增加了,看來今年年底的分紅你的荷包又是大豐收。」
「是東家您不嫌棄。」金粉將僵在門口一動也不動的王子霏又向前推了點,「東家,人我還給您了。對了,這王姑娘換下來的那套衣裳我讓人把它丟了可行?」
「不,那套衣服你把它包好,王姑娘還有用處。」岳涯吩咐。「包好後讓人先放到馬車上。」
「是,東家,那我先下去了。」
「岳涯,你覺得我這身打扮會不會太幼稚了些?」這裝扮太少女了,王子霏有些忐忑地看著岳涯,手捂著心跳有些快的胸口。
「幼稚?」岳涯挑眉橫了她一眼,「不會,我覺得你這身打扮正好合乎你的年紀。」
「是嗎?」她左右四下看了下,這個太過少女的打扮已經不符合她真實的年紀,讓她還是感到有些尷尬。前世她不是穿警察制服,就是做中性打扮,沒有穿過這麼小女人的衣服,心里真的覺得別扭。
但是听到岳涯這麼說,她心里居然泛起一股喜孜孜的感覺。
「走吧!」岳涯拿起折扇指著外頭,率先大步走了出去。
「上哪?」王子霏連忙提著裙子追上。
「瞧你這腦袋,不是說了上藕荷園嗎?」他手中折扇輕敲她額頭一下。「快跟上,藕荷園里用荷花做的料理頗富盛名,去晚了可是品嘗不到。」
王子霏模著被他用折扇敲了的額頭,看著他的背影,臉蛋不自覺泛起一抹羞澀紅暈。當時岳涯身受重傷,她幫他換藥時都不會感到不好意思,怎麼現在他只不過是用扇柄敲她一記,她竟然感到臉紅心跳,她是怎麼了?
來到藕荷園,王子霏不禁贊嘆,原來這就是大家閨秀愛來的地方啊,一處飛泉順著山勢而下,流入位在山腳下的湖泊中,湖中植滿了開得正盛的粉女敕荷花,湖水清澈見底,更有不少小魚在荷葉間穿梭,湖邊遍植著綠柳垂楊,風景十分秀美。
湖面上不少人劃著小舟欣賞著荷花美景,但相對于一群人擠在湖間劃船,還不時會踫撞在一起,王子霏還是比較喜歡往山上走,聞著山林清新空氣,听著鳥兒在樹枝上婉轉空靈的吟唱。
見王子霏沒什麼興趣與一群人擠在一起賞荷,岳涯便領著她順著清幽蜿蜒山道而上,山上處處濃蔭翠峰,飛泉溪流令人心曠神怡。
沿著濃蔭蔽日的蜿蜒山道緩步而上,陽光透過參天古木灑落點點金光,王子霏再次用力呼吸著山林里清新芬芳的空氣。
「比起賞花,你似乎比較喜愛爬山健行。」岳涯笑著問她。
本是想著姑娘家都愛花,他才帶著她前來賞荷,她卻是一臉無趣,用完藕荷園的料理後,便指著這樹林說想上來這里走走。
「我又做不來那些風雅之事,當然只好強身健體了。」
看到那些在湖邊賞荷的千金閨秀們動不動就來個出口成章的,她雖然根本不認識那些人,但好像有不少人認識岳涯。
方才他們兩人在用膳時,不時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要是萬一人家要她吟首詩什麼的,她不就糗了?還是避開點好。
不過離開山上這些日子,她發現自己還真懷念深山的生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現在她不得不慎重考慮等事情處理圓滿了,是不是要回黑旗山去住。
「做好自己就好,何必在乎他人的眼光。」岳涯發現下山後,京城里的生活似乎讓她產生了自卑,他不太喜歡看到她妄自菲薄想逃避的模樣。
王子霏一邊做著擴胸運動,一邊用力吸著山林里的芬多精,眼尖的她瞧見似乎有一座古樸典雅的閣樓矗立在那片綠樹蔥郁的樹林之間。
「岳涯,那一座建築物是……」
「那是玉琳禪寺,有位出家師父在那里修行。」
「可以去那里參拜禮佛嗎?」
「玉琳大師講述佛法之時常常會吸引許多信眾靜心聆听,你如若有興趣听玉琳大師講經說法,下回可以早些上山,我們這時候過去恐怕已經結束了。」
「不了,我沒那耐性靜靜的听人講經,我就只是想上山禮佛而已。」
「那朝這邊走。」岳涯指著另一條用青石鋪就,兩旁種植著清翠綠竹的一條蜿蜒步道。
沿途也有不少已經听完佛法準備下山的香客朝著他們方向走來,這時迎面又有一位穿著壽字暗紋藍色罩衫、年約四十多歲的男子,遠遠見到岳涯便抱拳朝他直道恭喜。
抱喜?方才她在藕荷園就有些奇怪,如今怎麼又有一個人一見面就朝岳涯說恭喜?他最近有什麼喜事嗎?
「恭喜、恭喜,據說您即將娶親,在下等著喝你這杯喜酒呢。」
岳涯冷著聲隨意應付寒暄,「一定,屆時林員外……」
听到他要娶親了,王子霏原本掛著愉悅笑容的臉像是瞬間冰封一樣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