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涯與生意場合上的舊識相互寒暄兩句後,便又分道揚鑣,卻見王子霏愣在原處,像是受了什麼打擊似的。岳涯往回走,手中的折扇輕敲她一下,喚回呆怔的她。「子霏,不去禮佛了嗎?」
王子霏猛地收回自己因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而感到震撼的心魂,僵硬的揚起抿成一條線的嘴唇,「要去,當然要去,我只是剛好想起了某件事……我們走吧。」
悵然若失看著走在前頭的岳涯那挺拔耀眼的身影,不知怎麼的,王子霏整個人都感到不舒服,整顆心悶到不行,很想轉頭走人。
再抬頭看著燦爛耀眼的陽光和天空中飄蕩的潔白雲朵,她一向是最愛這種天氣的,可今天這天空的感覺在她眼里,看起來怎麼覺得特別的陰霾沉悶……
從山上禮佛完下山後,王子霏便在藕荷園將金粉替她精心打扮的裝扮給換下,她心情有些落寞的坐在馬車內,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致。
「子霏,你沒事吧?」岳涯問著一路上都趴在窗邊看著風景,一句話不說的王子霏,從前往佛寺禮佛開始,他便明顯感覺到她的心情似乎變不好了。
「我能有什麼事,就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她搖頭。
「改日早點出門,便可以在山上待久一些。」岳涯誤以為她是因為舍不得離開藕荷園與山上那座古寺。
「等我事情都處理好後再說吧,現在是關鍵時刻。」她忍不住在心中對岳涯說了句︰改日你可能就要陪著你的新婚妻子,恐怕也沒時間帶我來了。
「也好。對了,你計畫怎麼逃開替嫁的命運?一直未听你說。」岳涯認同她所說的點了點頭,接著再關心的問道。
「一旦開宗祠將名字寫進族譜便無法再更改,我等著他們將我娘和我的名字填入族譜,坐實了正妻名分,我娘便可以含笑九泉,之後我要偷跑離開那里,至于我娘嫁妝的事有我大舅舅出面處理,這一點我是不擔心的。」
「他們是要你替嫁,才會容忍你提出這些條件,絕對不會甘心受騙上當的,你有想好因應之策嗎?」
「自然是有的,我是不會讓他們發覺我的企圖,在婚禮前一晚才會行動,第二天他們也只能讓原本該上花轎的人上花轎。」
「有想好撤退躲藏的地方嗎?」
「我打算趁天黑後警戒注意力最為松散的時間離開,一離開我便馬上離城,他們一發現我失蹤肯定會搜查所有的客棧,但我才沒那麼笨,留在城里等著他們找到我。」
「到時我會讓黃超用馬車載你出城,一個姑娘家趕夜路不安全,我商鋪的馬車他們是不會搜查的。」
「嗯,那到時要再麻煩你跟你的手下了。」即使心里不想再麻煩岳涯,但他的提議不無道理,這樣可以避免被抓回去的風險。
「不要說麻煩,朋友有難互相幫忙是應當的。」
朋友?她怎麼突然感覺朋友這兩個字……很逆耳?
王子霏再度收拾好低落心緒,揚著一抹大弧度的笑容,用力拍著胸脯。「日後你要是有什麼事情,我也可以為你兩肋插刀,記住!」
第十六章情愫暗生(2)
「子霏,你也太有義氣了,姑娘家這麼豪情我可真是沒見過。」岳涯笑著搖頭說道。
「你現在不是看到了,記住,日後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我一定義不容辭!」岳涯看起來應該也是權貴子弟,要不就是豪門新貴,日後需要用到她或要她幫忙的機會肯定是少之又少,她算是變相的吹牛不打草稿,繼續豪氣干雲地拍著胸脯說道。
「你確定屆時我真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會義不容辭?」岳涯笑著斜睨她。
怎麼她的性子跟個男人似的,一副很講義氣的模樣,看她一個女子這麼說,都讓他覺得自己太佔她便宜了。
「瞧你這眼神很不相信唷,要不我們打勾勾,以後你有困難需要我幫忙,我不幫忙就是小狽。」她很豪邁的伸出彎曲的尾指,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著。
看著她那勾勾的小拇指,岳涯有些遲疑,心下也不由得嘆息著,子霏啊子霏,你是姑娘家,跟男人勾手指……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快啊!」她勾著小指,咧著嘴把話說在前頭,「是你不願意,到時你有需要我幫忙的,我不肯,你可別說我不夠義氣啊!」
「行,我勾手指便是,日後你我兩人有難必定相互拔刀相助。」岳涯俊臉揚起笑容,伸出尾指勾住她彎彎的小尾指。
卻在觸踫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有股奇異感覺順著尾指竄流全身,不經意震懾他的心房,他的黑眸隱隱透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波動情緒,看著兩人交勾的尾指。
就在岳涯還無法分析清楚自己心里那突如其來的異樣波動時,馬車已經在指定的地點緩緩停下。
「東家,到了。」前頭傳來馬車夫的聲音。
一听到馬車夫的聲音,王子霏迅速收回自己與他交勾的手指,拿起一旁的包袱,「岳涯,我下車了,今天很謝謝你的招待,再見。」
不等他反應,也不等馬車夫為她開門,王子霏逕自推開車門後便往下一跳,朝岳涯揮了揮手後火速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頭。
馬車夫詫異的看著一古腦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王子霏,吶吶的問著馬車里有些恍神的岳涯,「東家……您現在要回飛雲山莊還是別院?」
岳涯收回方才那一瞬間如遭電擊般的震撼,「回山莊。」
「是。」
馬車緩慢行駛在有些凹凸不平的上山蜿蜒小徑上,岳涯看著窗外的景致,大手下意識的貼在心跳依舊紊亂的胸口。
從他們兩人勾手指開始,他的心緒便紊亂不已,眼見著就要進入山莊,這一路上他那像是被擾亂的心跳便從來沒有平復過……
他這是怎麼了?
王子霏從樹上往下看,確定四下無人後,便將身上的包袱從樹上往下丟進圍牆邊的草叢里,她這才要往下跳時,姜燕便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邊,對著她大聲抗議——
「子霏,你怎麼可以自己出去玩都不帶我去,讓我拚命的在府里工作!」
王子霏鎮定被姜燕嚇到的心神,「我是跟岳涯出去的,你不怕魂飛魄散?」她瞄了身旁的姜燕一眼,順著樹干往下滑。
「岳涯?」一提起他的名字,姜燕的嘴角就不自覺的抽了抽,坐到一根樹枝的尾端。「那算了,我還是留在府里當探子、當細作。」
「你今天在府里有什麼發現嗎?」踩上地後,王子霏抬頭問她。
「沒有,只有姜美玉跟老夫人兩人不知道在密謀什麼事情,說的話我听不太懂,內容是要叫個什麼嬤嬤來教你,但嬤嬤不就是個老僕婦,應該是她們來服侍你才對,怎麼會是要來教你讓你吃苦頭?」
「給我吃苦頭?他們是這麼說的?」姜老夫人損失了一大筆棺材本,這口氣咽不下去了,跟姜美玉祖孫兩人聯手找她麻煩來了。
姜燕點了點頭,「說已經托人進宮找即將退休的嬤嬤,到時你就有苦頭吃。」
王子霏眼珠子轉了一圈,「我知道他們想干什麼了,千篇一律的老戲法上不了台面,你不用為我擔心。」到時候誰整誰還不一定呢!
這時不遠處的樹叢里隱隱約約傳來一點小騷動,一顆小人頭躲躲藏藏的,王子霏也不打草驚蛇,直接大步走過去像是拔蘿卜一樣的一把提起那小家伙。
「啊,放開我!」領子被王子霏拽著吊在半空中的小家伙又叫又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