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故作堅強看在畢飛平眼里,是極度痛心的。
他的臂膀自她身後整個圈住她的身子,「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他赤果果的看見她的痛苦,那是跟他所認知的溫柔全然不同的樣子,他的心被眼前的她揪得發疼,不敢想象那總是在他身邊撒嬌任性的小女人,競在瘦小的身子里藏了這麼大的委屈。
她攀著他的手,低啞卻堅決的說︰「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老天爺不能讓我愛上了你,卻又要我回到那個華麗的籠子里。可是我不知道遺能去哪里,我的行蹤被發現了,這次沒帶走我,他們會再出現,一次不行,就來兩次,兩次不行,就會有第三次、第四次……」
她渾身顫抖,一想到要這麼被追逐到無可退路,她真的絕望得想死。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擁著她發顫的身子,畢飛平試圖阻止她去想那些惡夢。
「听我說,你富麗堂皇的房子住下了,奢華富裕的生活過不了,每天還得為了生活而不斷奔波,如果這些你都可以忍受,那就跟著我吧!養一個你,我想我還可以,就算不能是餐餐山珍海味,但也不至于讓你餓著。」
「飛平……」她瞪著一度絕望的眼楮,不可置信的望著前方,透過澄澈的玻璃鏡面,她看見身後那雙堅定深情的眼。
「你願意嗎?如果你願意,我就永遠帶著你,不管天涯海角。」
這個問題意味著她就要跟那個浮華世界徹底切割,他希望能夠听到她親口回答。
閉上眼楮,又把一串淚水擠出眼眶,蘇妍蕾笑著,那飽受驚嚇的臉龐總算綻放出一朵美麗動容的笑花——
「永遠跟著你,我要永遠都跟著你!」
收緊手臂,畢飛平感動的把他們之間的距離壓縮為零,從現在起,他認定這個小女人將會是他一輩子的行囊,他要永遠帶著。
在一片溫馨寂靜中.突然有個突兀的輕咳聲,打斷了這份靜謐。
「咳、咳!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你們一直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畢飛平無一言朝那人投去一記警告,威力強過平常拉拉雜雜的恫嚇。
織田搔搔頭發,小心翼翼的開口,「別抓狂,只是有個重點問題,我必須要先提醒你們一下,我在想,你們是不是應該重新找個地方棲身,因為現在的住處已經被找到了,不是嗎?」
他的話就像一記響雷,徹底打醒了兩個人。
「要離開嗎?可是……」蘇妍蕾不安的看著男友。
「暫時別回去了,你父親可以要人在路上攔截你,自然也可以讓人登堂入室的帶走你,如果繼續留在那里,你太危險了。」畢飛平說話的同時,目光已經看向了好友,「織田,你是狡兔三窟的奉行者,先提供一窟給我吧!」
「當然沒問題,喜歡靠山還是靠海,或是繁榮便利的市區,比較符合兩位的生活需求?這些細節問題全部可以慢慢來商量,不過……」他靦腆的低下頭去。
「不過什麼?」
「請問,蘇小姐你有沒有其它的姐妹淘,可不可以幫我介紹介紹?我單身,無不良嗜好,要養個女人吃飯也不是問題!」把握時機的織田突然毛遂自薦了起來。
「他媽的,織田,你就不會撿時間、挑話題說話嗎?」畢飛平暴怒。
瑟縮了一下,他很委屈的小聲下來。「只是問問也不行喔……」
「不行!賓!」畢飛平沒好氣的大吼。
不滿的嘀咕了幾句,織田這才悻悻然的離開。
「你怎麼對朋友這麼凶?」蘇妍蕾責難的睨他一眼。
「他像是朋友嗎?哪有朋友這種時候還在想這些五四三的?」
「可是他願意提供我們住處,這可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他不是慈濟功德會的師兄,不會平白無故去幫助別人的,他會狠狠的跟我們敲上一大筆房租,因為那家伙打死不干賠本生意。」
蘇妍蕾淺淺的笑著,「你的朋友還真有趣。」
「這種朋友你喜歡?送給你好了。」
「好啊!」她應得極為爽快,「我從小到大一直沒什麼朋友,同學總是把我界定為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和我保持距離,願意接近我的,又多少帶著算計,只有奧田,因為不清楚台灣的政商環境,她是唯一下帶有任何目的,單純喜歡我這個人的朋友。」
想到她的人生竟是如此的孤單,畢飛平就替她感到心疼。
「會的,以後你的身邊只會有越來越多朋友,他們一定也會像奧田一樣,單純的喜歡你。」
她搖搖頭,「沒關系,我習慣了,但是我獨獨不能沒有你。」
他親吻了下她的發,被需要的滿足充斥著他的心。
「不要怕,我會守著你的。」
心中的大石頭,在听到他的承諾時徹底放下,蘇妍蕾感動的轉過身,踮起腳尖,輕輕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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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再回到他們兩人的家,當天,她頂著男友為她設計的新發型,倉卒的搬進織田借給他們的落腳處,家當一樣也沒帶。
為了慶祝她的新生,織田難得慷慨的請客作東,蘇妍蕾選了家從來沒見識過的居酒屋。
傳統的空間里,高朋滿座,許多上班族吆喝友人圍聚在一塊兒,一起把酒言歡,這種特殊的情景讓蘇妍蕾感到新鮮不已。
薄薄的劉海貼在她光亮的額上,給人一種溫柔甜美的感覺,及肩的多歷次中長發帶著微鬈的自然風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輕盈可人。
她小鳥依人的挨坐在畢飛平身旁,白天受到的驚嚇,已經被他安撫平靜了大半。
「先說,這次是看在妍蕾的面子上,我織田就分文不取義務幫忙,你如果沒有好好照顧她,以後這等好康想都別想!」織田警告好友。
「她跟你很熟嗎?妍蕾是你叫的嗎?」畢飛平不以為然的吐槽他。
苞他的女人裝熟,還大剌剌的喊他女人的名字,要不是看在這家伙善良的替他們提供了暫時的居所,早賞他幾頓拳頭了!
「畢飛平,你、你欺人太甚!」織田忿忿不平的向蘇妍蕾告狀,「妍蕾,我跟你說,這家伙心機真重,他以前老是警告我少跟女人打交道,結果自己倒好,有了你,女人是寶,兄弟就變成車了。」
「為什麼要少跟女人打交道?」她好奇的問。
她不是沒偷偷懷疑過,像畢飛平這樣瀟灑狂肆的男人,成天又是在女人國度里賺錢討生活,照道理說應該會有很多愛慕他的異性才對,尤其他真的很懂女人,客人的一個眼神、一陣沉吟,他馬上就會細心且耐心的停下動作,直到雙方取得共識,他手中的剪刀才會繼續工作。
所以她搞不懂,他之前怎麼可能會是單身?
「因為他說女人是很恐怖的動物,可以喜歡,不可以愛上,要保持距離,不然會死得很慘。你都不知道,我們店里的門檻為了他,不知道更換了多少次,後來我火大了,一不做二不休,硬是讓人換成現在的鐵制品,比較堅固。」微醺的織田扯開嗓音,極盡夸張之能事的大肆渲染。
蘇妍蕾頗為玩味的看看身邊的男人。唷,挺了不起的嘛,女人緣挺旺的。
畢飛平完全不想理會女友審視的目光,更不想甩大嘴巴織田,逕自吃著他面前的串燒烤肉,喝著他杯里的啤酒。
「欸,女人是毒藥嗎,要不然你為什麼這麼排斥?」瞪了他好久都沒收到反應,她也累了,干脆直棲動口。
「女人不是毒藥,但愛情是,還是裹著厚厚糖衣的毒藥。」畢飛平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