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生虛情假意地嘆氣。「我是能先替妳爸墊,但他也跟我借了錢沒還,我怕這是個無底洞,如果妳是我的女人,我當然不在意這點小錢,偏偏妳排斥我。你們父女都讓我很失望,唉……」
陶雨陽與辛純恩相望一眼,都明白了情況,辛人友無法償還債務,又不肯以女兒抵債,故意氣走他們,打算自己處理,卻落在對方手上,現在對方反過來拿他要挾。
辛純恩憤怒又驚懼,怕他們已對父親不利。「你要是敢對我爸怎樣——」
陶雨陽對她搖搖頭,找出她的口紅,在桌上寫下「假裝合作」。
她會意,硬把口氣里的凶悍砍了一半。「——我就絕對不可能當你的女人。」
「放心,我和他是朋友,我只是太喜歡妳,想找機會和妳親近。」
「我去見你的話,我爸就會平安無事?欠你們的錢也不必還了?」
「他當然很平安,妳來看他就會知道,欠的錢不可能全免,不能要我們血本無歸,不過可以商量。」
「唉,真的我當了你的女人,問題就會解決?萬一我去了,我爸卻因為欠欠被你們毒打,債務一毛都沒少,我就虧大了。我也不是排斥你,我不愛沒有擔當的男人,只出一張嘴的男人到處都是,你能提我解決困難,我才愛你呀!」她口氣嬌嗲,臉色凝重,陶雨陽伸手握住她,她立刻緊緊握住他的手。
「我保證妳爸爸沒事,妳來就是了,憑我的面子,包他平安。不過,只能妳一個人來,我朋友脾氣不好,見到美女不要緊,看到警察會很生氣,讓他不高興的話,我也沒辦法保證你們父女的安全。」
「好吧,你們在哪里?我在外地,趕回去需要一點時間……她問出地址,通話結束。
她強裝的平靜崩潰,緊抓著陶雨陽問︰「怎麼辦?他寧願把我趕走,也不願找幫忙,他一定是想和他們同歸于盡,他很可能故意激怒他們,說不定已經……」
「我去跟我爸借車,我們趕回去,路上先報警。」
「不行,他說不能找警察,只能我去——」
「憑我們不可能救他出來,一定要報警。」
「不行!那些人看到警察,說不定對他不利,他是我爸,我要救他——」
「當然要救他,但妳一個人去,他們連妳都抓住,只是讓他們多個人質,救不出妳父親。」陶雨陽按住她雙肩,直視她。「相信我,必須要報警。」
他的眼神很有力,催促她的理智運作分析,這的確是最好的處理方式,她不再反對。「好吧……我們先趕回去,路上報警。」
心亂如麻的她不明白,惹上這麼大的麻煩,為什麼父親寧願逐走她,也不要她的幫助?
陶雨陽向父親借車,連夜趕回,同時向警方報案。深夜時分,他們到達警察局,雙方討論後,初步得知吳先生可能和一個暴力討債集團有關聯。
幸運的是,警方注意這個討債集團已有多時,早就在布線,當下警方派女警喬裝辛純恩的會計師,與她一同前往討債集團的藏身處,並派警力埋伏在外。
討債集團見辛純恩帶來的也是女子,沒有提防,讓她們。辛純恩順利見到父親,辛人友被毆打受傷,同時因欠債被討債集團控制的還有兩名中年男子。
辛純恩忍著腳果的傷,在女警的協助下,討價還價,談妥先償還部分金額。凌晨時分,辛純恩佯裝要去提款,和女警降吳先生引出來,埋伏警察逮住吳先生,之後警方攻堅,逮捕集團分子,順利救出三名被害人,將三人送醫。
辛人友傷勢較輕,醫師治療完後送進病房,警方做筆錄。在警方詢問下,他不得不詳述受脅迫的過程,吳先生先和他合伙做生意,他因虧損不斷,透過吳先生向他的「朋友」借錢,被重利逼得喘不過氣,吳先生暗示他可以用女兒抵債,他不肯,但假意配合,在對方面前逼女兒服從,但因為對方給的期限將至,他便故意罵走女兒。
警方問他為何要將不相干的陶雨陽卷入時,他淡淡道︰「我知道他會保護我女兒……」
全程陪伴的辛純恩熱淚盈眶,父親果然不是無情,他是在保護她。
好不容易警察離開,病房里只剩父女倆,辛純恩輕聲道︰「爸……你有困難,為什麼不找我幫忙?」
辛人友望著窗外,冷冷道︰「我不稀罕妳幫忙。我這輩子都是一個人奮斗,我不需要任何人幫忙,尤其是女人。」
「什麼女人?我是你女兒,你出事我怎麼可能不管?」見父親頑固地瞪著窗外,不肯看她,她很挫敗。「爸,為什麼你這麼不喜歡我?我不是你女兒嗎?如果你討厭我,當初為什麼要把我帶回來?」
此刻陶雨陽正好走到病房外,听見爭執聲,他站定腳步。
「就這樣?不是因為你愛我,我是你的小孩,所以——」
「我不愛妳。妳是意外有的,我從不想要孩子。」
若在以往,這句話傷辛純恩很深,但她親眼看見他為了保護她而不肯屈服,受了傷躺在這里,她不信他對自己真的毫無感情,她嘆口氣。
「爸,去年盧伯伯癌末住院,我去看他,他告訴我,我很像我媽媽。」盧伯伯曾是導演,與父親是多年好友。
辛人友不說話,毯子下的拳頭悄悄握緊。
「他說,我媽是圈外人,當年她假裝是你的影迷,主動接近你,卻拋棄你,說她只是玩弄妳,因為你玩弄過太多女人,她也對男人很有辦法,她想和你玩一場,試試棋逢敵手的感覺。」
「是啊,我們只是玩玩……」他不懂,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生下孩子,怎麼可能只是為了玩弄他?他第一次對女人動了真情,苦苦哀求她嫁給他,那女人看他跪在地上,卻對他冷笑……
「盧伯伯說,這段往事只有幾個和你很熟的朋友知道,他們知道這件事傷你很深,所以從來不提。」盧伯伯說的很含蓄,所以細節都是她自己推想。兩個情場老手踫在一起,按理應該激蕩出精彩的火花,但結局是她父親傷透了心,她只能猜到父親認真了,母親卻將兩人之間當成游戲,這想必傷透了向來驕傲的父親。
而繼承母親容貌的她,天天在他眼前,提醒他這一生唯一且最深刻的情傷,她想,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我沒受什麼傷害,什麼感覺都沒有。」他繃著臉,要不是老盧已經往生,他馬上沖到他家宰了他。
心事一層層被揭開,辛人友很狼狽,應是端起父親架子,冷漠以對。
第9章(2)
她猜測道︰「爸,你其實很愛她,是不是?」
「我不愛她,我不愛任何人,也不愛妳,我只愛我自己。」
在她之後,他變本加厲地周旋在女人之間,而她,明明能從媒體得知他們父女的消息,卻一次也沒有回頭找他們,他對她又愛又恨,肖似她的女兒,更讓他見了就傷心,因此從小他就對她很冷淡。
案親冰冷的語氣听在辛純恩耳中,像鬧脾氣的孩子,她知道自己猜對了。「以前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現在我大概懂了。我從小到大都不乖,老愛往外跑,因為我常常覺得很寂寞,想要人陪……我寂寞不是因為想念媽媽,是因為你不理我。」
她凝視著不自在的父親。「我對媽媽沒什麼印象,也不想找她,我在乎的只有你,我只想珍惜你,和你在一起。我和媽媽長得很像,但我和她不同——我很愛你,我不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