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名男友 第12頁

她微慍。「我什麼都還沒說。」

辛純恩聳肩。「你身邊的男人一向只有疆臣,既然出現了生面孔,不能怪我作合理的推測。你說『什麼都還沒說』,就是有話要說,是什麼?」

「我要和他分手,徹底的。」她微微挺胸,語氣卻帶著一絲遲疑。

「呢,終于想通啦?祝你成功。」

「……你之前都會阻止我。」為何她的反應也和她預期的不同?

「你希望我阻止你?」

羅妙靖啞口無言,辛純恩望著研究音響的陳志旭,續道︰「如果阻止得了,這些年你早就打消分手的念頭了。這回是什麼讓你想分手?」

「我不想再和他這樣糾纏下去,我們只是在浪費時間,妨礙彼此的人生,而且不管我做什麼無理的事,他從不生氣,他讓我覺得……我在欺負他。」他的逆來順受讓她越來越內疚,深感自己的惡J`

「欺負他又怎樣?是他自己送上門,你高興拿他煎煮炒炸還是扔海里喂魚,他都應該歡喜甘願,你完全不必心疼。」

「我不是心疼。」羅妙靖不自在地變換坐姿。「其實我早就明白,他是華顯洋的兒子,這件事不可能改變,我因為這一點對他生氣並沒有意義,但是事情來得太突然,我沒辦法接受。」

「他也不是自願當華顯洋的兒子,你不能在這件事上頭放過他嗎?」

「我沒辦法……」她眼光有些飄忽。

「即使他愛你,為你付出這麼多?」

「那真的是愛嗎?」她反應得很快。「就算他曾經愛過我,應該也被我刁難到心冷了吧?他只是為了替父親贖罪,才和我在一起,如果我不說『夠了』,他說不定會把一輩子都賠給我,他就是這種老實的傻瓜……沒有必要這樣,他做得已經夠了。」

辛純恩審視她良久。「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我覺得,你沒有真正想透,只是想為你們的局面解套而已。噯,我忘了說,其實疆臣也來送我生日禮物,他比你晚十分鐘到,現在好像在外頭跟酒保聊天。我告訴他你也在這里,還帶一個男同事,巧的是他也帶了個女同事,一位杜小姐。」

她對錯愕的羅妙靖盈盈淺笑。「他應該還在外面吧台那邊,你們幾位就在這里消磨一晚吧,今晚全部我請客。」

***

五分鐘後,羅妙靖和陳志旭來到「晶」的大廳。她有一剎那的沖動,想要直接沖出大門離開,視線卻不由自主往吧台飄去。

華疆臣果然在吧台邊。他身上還是白天工作時的衣服,「合鑫」的員工夾克和深色牛仔長褲,他和「晶」這種高檔的地方毫不搭軋,又那麼泰然自若,樸實堅韌的氣質讓經過的男女都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杜思穎在他身邊,右臂幾乎抵著他左臂,酒保正在對他們解說什麼。

羅妙靖瞟了大門一眼,走與留的念頭還在她腦中迅速交替,不受控制的腳步已經將她帶到他們身邊,杜思穎剛好轉頭看見他們,輕呼出聲。

「鷹鷹!我听那個美女老板說,你和我們公司男同事一起來,我在猜是誰,原來……」美眸在羅妙靖與陳志旭間來回,表情曖昧,對她眨眼。

這個暗示性的眼色讓羅妙靖惱火。她自以為知道什麼?

「我來送生日禮物,這里的老板是我們學校的學姐,我和店長都認識的。」她看向華疆臣。

「你以前都是她生日過了才想起來。」他的眼神就含蓄得多,至少瞥過陳志旭時沒什麼特別的表示。

「今年我記得寫在行事歷上了。」華疆臣逼自己的雙手安放在吧台邊,不要一把揪住陳志旭衣領。

這幾天他默默觀察,已經確定是陳志旭主動接近羅妙靖,而她也樂于和他相處。他一方面吃醋,一方面開導自己,陳志旭對她的好感只是單方面,他相信她會拿捏住朋友的分寸,他不該干涉。

他是妒夫,不是獄卒。

「學姐說,今晚我們在這邊的消費都算她的。」羅妙靖無視歡呼的杜思穎。「我想回家了,志旭要送我,你們留下來玩吧!」

「我也要回去了。我來送禮物而已,兔子是搭我便車來找朋友。」陳志旭只有機車,她單薄的身子怎麼禁得起刺骨的冷風?

「天氣很冷。你們都坐我的車。」

「那我的車怎麼辦?」

華疆臣一記冷眼讓陳志旭閉嘴。「明天我載你過來騎。這里有停車場,不會被偷。」

四人上車,杜思穎很自然就挑了副駕駛座,那原本是羅妙靖專屬的座位。

羅妙靖默默鑽入後座,瞥見華疆臣從後視鏡里凝視她,她揚唇,給他一個虛偽的燦爛笑臉。

杜思穎首先打開話題。「上山幫小朋友裝計算機是什麼樣的情況啊?」

陳志旭道︰「听老板說會受到當地人的熱烈歡迎,應該很好玩吧?」

「我們不是去玩。」華疆臣沉聲道。

「討厭,你干麼這麼嚴肅嘛?我們當然知道重點不是玩啊!」杜思穎吃吃笑,拿皮包敲了他手肘一下。

華疆臣皺眉。杜思穎知道他要過來「晶」,吵著也要一起來找在這里工作的朋友,他才讓她搭便車。他已暗示過她不要有這種不合宜的親密舉動,她卻裝傻地依然故我,有旁人在場,他不想讓她難堪,只能保持緘默。

他瞟向後視鏡,鏡中的羅妙靖似乎看到了杜思穎的舉止,她露出厭惡的表情,目光轉向車窗外。杜思穎換了話題,討論最近黑客盜賣個人情資的新聞,他很快注意到她用的都是信息科系學生才懂的專業用語,排擠羅妙靖的意圖很明顯,而陳志旭想換話題,杜思穎都听而不聞,徑自滔滔不絕。

羅妙靖似乎渾然不覺,一徑望著窗外。她在想什麼?華疆臣凝視她,夜色黯淡她的容顏,她反映微光的眼瞳如終年黑暗的深海,他想潛入,探索秘密。

有許多次,他試著和她談起二十年前的恩怨,希望引導她發泄情緒,她總是不想談,被他逼緊了,她干脆逃遠,或者勾引他上床。她寧可和他,不願和他討論情感和內心。

她像土地,緊緊掩埋秘密,但它不會發芽,只會持續毒害她的心靈。

他只好扭曲地寄望這種畸形的關系,能逐漸療愈她內心的創傷,還給他從前那個慧黯可愛的女孩。有時他信心十足,認為情況終將好轉,有時他覺得這是奢望,他根本救不了她破碎的心。

羅妙靖沒心思理會杜思穎的挑釁,只想著該如何和他提分手?

以他的頑固,要說服他等于試圖拖拉一座山,她猜得到他的響應,他不要分手,他要化解她的臼結,他們只是「暫時分開」,他仍愛她。

而她,還愛他嗎?

她不知道。她感覺混亂,兩年前的震撼似乎燒壞了她的感情神經,她不斷激怒他、傷害他,她的某個部分故障了,她察覺到自己不太正常,卻無法克制。

他說他很強壯,不怕她傷害他,但他也是個人,心也是血肉構成,受了傷會疼痛,想到她的反復無常究竟如何地踐踏他,她懊悔,也心疼他的傻。

她不想再傷害他,不論他還愛不愛她,愛不能當作傷害人的借口,這是父母留給她的最後教陳志旭和杜思穎先後下車。副駕駛座一空,華疆臣便道︰「妙妙,來前座。」

「不要。」座椅上肯定還留著杜思穎的體溫,她拒絕。

華疆臣也不勉強她,紅燈了,正好行經偏僻的道路,四周沒車,他還是踩煞車,停在白線前。後座飄來一個遲疑的聲嗓。

「疆臣……我有話跟你說。」要用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說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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