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克制不住自己——」
「你可以,席兒,這麼多年下來,你證實了你沒問題。」他道。
「再者,沒有任何人類會因為捐出一、兩百毫升的血液而死亡,這點,我相信你的家教很久前就教授過你,書本也能證實。」
席兒知道尤爾所言無誤,但……「我怕。」她搖頭,恐懼己在她胸上深刻烙印,她擺月兌不了它。
「尤爾,我怕。」
尤爾完全能了解她內心的恐慌,有八成以上的血族孩子們都是這樣,在人類社會中,戰戰兢兢的度過每一個日出日落,他們的力量還太小,「不同」和「特殊」兩字,于他們而言就像詛咒。
還有,他們得不斷和自己心中的「道德」打架。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一旁提點她。
「小女孩,別讓恐懼遮蔽了一切可能,你是幸運的,席兒,你知道嗎?」他頓了頓,又問道:「你說你的能力對那個人類,完全無效?」
席兒用力點頭。
「你知道嗎?小女孩,遇到這種人類的機率,簡直比見到尤爾掛掉難得。」
他伸手將她頭上的假發摘下,解開纏住發絲的發帶,還她原本美麗的波浪長發——
「別藏著它,它很漂亮,和你媽咪的頭發一樣漂亮。」
「尤爾,你不會掛掉。」席兒任憑他擺弄自己的頭發,眼中盡是對他話語的驚疑不安。
「對,尤爾很難掛掉。」他笑。
「而你,幸運的女孩,以同樣難得的幾率,遇上了這個家伙。」
「尤爾,我不懂。」她對父母幾乎沒印象,有記憶以來,在自己無無助迷惑的時候,都是身為監護人的尤爾帶領她走出那團霧的。
「這麼說吧。」尤爾勾了勾嘴角。
「席兒,我們擁有一些能力,比人類強大,在未成熟前,我們都需要小心控制,以免傷到別人。
「但那些家伙不同,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的能力對他們無效,他們很適合我們,應該說,沒人會比他們更適合我們,但不是每個血族都有幸能遇上這對象。」
席兒努力消化著他的話。
「尤爾,你的意思是……我能和他當「朋友」?」
「算是。」沒點頭也沒搖頭,他只是笑了笑。
「我不會一時控制不住,命令他提供脖子?」她雙肩瑟縮一下。
「小女孩,你的能力對他起不了作用。」他提醒。
「當然,如果你是使用中文,而他也樂意提供自己脖子的情況就另當別論。」
「我想他听得懂英文。」席兒蹙眉,直覺反應地回應。
「好吧,任何一種蓓言。」尤爾聳肩。
「使用語言的情況另當別論。」
「尤——」
「好了,小女孩,你需要睡一覺。」他一手輕放在席兒額上,制止了她接下來的發言。
席兒乖順地依著他的手勢躺下,閉上眼。
「睡吧,你需要習慣命運的洪流,失控並不可怕,你該學著去處理,而不是畏懼,逃亡。」如綢緞般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呢喃,如催眠般,大腦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吸收著這一切。
「養足體力,你重要的日子即將來到了。」在她陷入深深的睡眠後,他如此說道。
第3章(1)
下了今日最後一個通告,晚餐都還沒吃的『Shine』團員一行人,來到時常光顧的餐廳。
隱蔽的VIP包廂內,Mai被其他團員處以極刑的壓制在地。
從沒人可以無故在工作上遲到,曾經,團員中有人歷經失戀、喪親,甚至路上出了車禍,不管遇上什麼狀況,大伙還是拚了命地,用爬的也要準時爬上自己的工作崗位。
敬業,是所有團員的共識與堅持,而Mai這個閃光燈最愛的焦點,今日竟然無故遲到了兩分鐘,雖然節目本身也因道具問題延宕了一些時間,不過大伙下了工後,還是不會輕易放過這犯了團中大忌的小子。
「遲到?遲到!吧,老子最大都還不敢遲到,你這小子打哪來的膽!」身為團中年紀最長的包子,理所當然的先開炮訓斥,而他的手正緊勒住團中年紀最小家伙的脖子。
「咳!包哥……會…會沒氣……」
「扭斷他的脖子,讓他重新投胎學規矩。」
Mai的背上壓了兩個人,頸部、四肢無一不遭到團員毒手,一群人朝他施以摔角美學絞殺技。
「我……我錯了……」
「知道錯了要拿出誠意!」
「這頓……我請……啦……」
「磋!這還差不多!」大伙人罵也罵了,勒也勒過了,這才終于肯放開他。
一身凌亂狼狽地爬到一旁坐起身,Mai像被侵犯過後般,欲哭無淚。
昨晚才摔出一身傷,今日又被處以極刑,全身的酸痛、痛楚只有自己知道,旁人無從體會。
「還是不講?」
「就只問到名字而已,要怎麼講啦?」他一臉苦瓜,全身又痛又酸,心情還郁悶到了極點。
「遜耶,叫牛郎教你幾招。」
「不要給我亂取綽號哦!」
「靠,又沒叫你,自己對號入座怪誰呀?」
才結束一場審判,沒一會的時間,VIP包廂內又是鬧烘烘一片。
身心接連受創,戰力不佳的Mai在一堆炮火中隨意放了幾槍,就趕緊尿遁溜了出來。
他走到大片的玻璃牆面前,看著外頭大片的山水庭園造景透口氣,接著發現玻璃反映出的自己一身狼狽,他對著自己的倒影挑了挑眉,不打算伸手稍微整理門面,反正再怎麼亂,他還是帥。
但卻很遜。他得承認。
「唉。」兩次踫面,兩次機會,第一回對方拔腿就跑,第二回狀況稍微好轉,問到了名字,然而最後還是讓人溜了。
看著倒影,他真不禁要懷疑,是否少了藝人光環,自己的魅力就落到谷底?席兒看他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他敢保證,她百分之百不知道他是誰,只當他是個路人。
但……未免也太陌生了吧?他好幾次見到她眼中露出驚恐,難道在她眼中,他長得跟鐘馗沒兩樣?「真是見鬼了。」低咒一聲,他煩悶的了爬一頭亂發。
想誘捕小動物,除了有餌,也得對方放低警戒才行。依席兒見到他就急著要落跑的情況,就算他佔了地利之便,每天到她家去按電鈴,也不知道得耗多久才能讓她放松防備。
前提是,還得她沒報警抓走他。
唉,這難題有得解了…,「席兒……」對著外頭的假山造景陷入深思,他喃喃念出她的名字。
有人在叫她?席兒的听覺在接收到空氣中那細微的聲音時,倏地豎立。
她朝四周張望了下,而後蹙起眉,是錯覺嗎?撫模了下自己前額,並末感到任何不適。
「也許是太緊繃了……」她自語道。
從昨晚開始,二十幾個小時的緊張情緒,讓她神經質了。
尤爾的話向來等同真理,他的一席話,讓她開始了另一種思考,至于生理還未跟上的緊繃,她想,自己會在日後努力去調適。
難得沒戴墨鏡假發出門,她攏了攏未束起的波浪長發,步伐繼續往前,依照過去的習慣,她繞著習慣,從某家餐廳後繞了進來。
走過後方的停車場,一個小轉彎,眼前景象驀然轉變成綠林假山,連路也全被卵石覆蓋。
只是,她今日沒了賞景的興致。
在拐進彎道的瞬間,她的視線又和一雙黑眸撞上。
寒毛直豎的恐慌瞬間輾升到最高,幾秒前說服自己放松的話,在此刻全被打包送回英國老家,她的雙腿無法移動,喉嚨發不出半點聲音,一堆不受控制的癥狀如雨後春筍開始狂冒,唯一讓她感到欣慰的是,她沒有幻听。
真的有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