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準太寵我 第9頁

況且她這樣反常並非第一次,先前兩次他沒問原因,畢竟那是個人私事,他並不打算涉入太多,可這一次……他很在意。

「是什麼原因?」

他的語氣平穩,並非強迫,卻給人一種非回答不可的感覺。方韻禾抱著肩膀,明白現在已經不是可以用「被嚇到」敷衍過去的狀況……算了,說出來吧,從一開始她就知道他們不可能的,喜歡了又能怎樣?假設坦白一切可以讓這個男人從此與她保持距離,也不錯……

「我有接觸恐懼癥。」說出口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容易,她口氣好輕,輕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但不是每個人都會怕,我只怕……男人。」男人之中又分成小孩和老人,原則上,她怕的是近似「那個人」,會給自己造成傷害的存在……

「如果只是面對面、說說話沒關系,可是……一踫到就不行了。」

她垂下眼,扯了扯唇,腦中浮現小時候不堪的回憶——那個人總是能用各式各樣的方法折磨她……每一次被打的痛楚都像是熱鐵烙膚,鮮明清晰得恍如昨日,不需回想便能佔領她的意識。

所以,她逃了。

逃到這兒來,換了工作、電話、地址等所有能夠聯系她的一切,可即使如此她還是怕,每一次看到手機有不明來電便嚇得不敢接听,只是門鈴響起,都會震得她渾身一顫,行李只拆開不得不用的那些,因為她得做好準備,隨時逃跑……

「我真的很怕……」

她沒有哭,只是蒼白著臉,抖顫著細弱的肩膀。

何嗣弈靜默地瞅著她,明顯感受到她身上那股難以言喻的深沉悲傷。一個女人會變得如此害怕男人,其中的原因只有幾個,但不論是哪一個都教人不愉快……何嗣弈只是想像,都覺得像有人掐住了自己,難以呼吸。

氣氛忽地變得窒息,他退後一步,方韻禾垂首,沒抬眼,卻感覺到他的遠離。

丙然,他一定也覺得她很麻煩吧?

餅去不論喜歡上誰,都是這樣的。她不敢讓男人踫觸,自然不可能牽手、擁抱、親吻,再進一步更是想都別想。曾經有個人溫柔地說他願意等她,她相信了,但問題是誰能有那麼好的耐性,可以等她一個月、兩個月……一年,甚至也許是一輩子?

「其實……你並不喜歡我吧?」對于對方的質問,方韻禾從不打算辯解。畢竟她無法、也沒有權利絆著任何人。

這樣的她,無論如何都不該喜歡誰的……

「抱歉,勉強你了。」

「……什麼?」

「我知道你不想說……我不該要你說出來的。」

有時候,光是說出口便是一種傷害。何嗣弈感覺得出來,眼前的她正承受著那種痛……

「對不起。」

他的致歉真心真意,沒有任何敷衍。他神情未變,可內心震蕩。這個小女生究竟背負了多大的苦痛?

方韻禾一臉迷惑地抬起頭。他注視她的方式出乎意料地平靜且有力,他沒多說什麼,只是用正直的目光清洗她身上的痛楚,接納一切。

她再也無從抵御,一股酸澀驟然涌上,終于變成了淚,淌落下來。

「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

這個男人,太溫柔了。

他過分的體貼使她全身上下都感覺痛,心口擰成一團,淚水再也止不住。「明明就不是你的錯……」

何嗣弈沒有說話。

他只是穩穩站在那,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他想幫她。

這樣的念頭在腦中自然浮現,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有生以來第一次,無能為力的感覺兜住他,他甚至吐不出一句可以讓她好過的安慰,也無法靠近她,給她力量。

有時候,對真正傷痛的人而言,言語是不被需要的。

因為言語無法療傷止痛,有時甚至令人更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悲哀。所以,何嗣弈只能站在那兒,很溫柔很溫柔地凝視著她,代替自己無法給予的擁抱。

即便是這樣,她便有了一種被救贖的感覺。

第4章(1)

接觸恐懼癥,英文學名是Aphenphosmphobia,癥狀是害怕他人有意無意地接觸到自己的身體。方韻禾的情況則是包含了一點男性嫌惡癥,可她並非討厭男人,只是無法承受與他們有過近的接觸……

何嗣奔沉默地看著電腦螢幕,長指鍵入另一個名詞︰創傷癥候群。

搜尋結果很快出來,他選擇了,其中一個頁面上寫著︰創傷後壓力癥候群(PTSD),主要是指一個人因外在某些事物而產生強而有力的主觀反應,再經驗出創傷事件,嚴重者則會對事物失去興趣、與人產生疏離感,情緒麻木、警覺性增加、驚嚇反應強烈……

他一樣一樣看過,想起她種種害怕的模樣,以及偶爾流露出來的厭世,眉頭不自覺鎖得越來越緊,因為上述那些癥狀她都有。

「咦?你還不下班啊?」晚上七點半,溜上樓小憩一會兒的薛問樊看到素來準時的何嗣弈仍坐在位子上,不禁嘖嘖稱奇。「你不會在看吧——這什麼?創傷癥候群?」

何嗣弈受不了地瞥他一眼,關掉瀏覽器準備離開,可腦中縈繞的卻滿是方韻禾的事。他嘆了口氣,不否認自己就是放不下她——那個與他弟弟同齡,卻獨自住在那種完全沒生活感可言的屋子里,吃著便利商店的便當,不會照顧自己,荒涼得令人見了不忍的女人。

看見他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嚴肅神情,薛問樊猜想大概與他剛查詢的東西有關,于是說道︰「這麼說來,我好友的女朋友似乎也曾有過這種情形。」

他這句話馬上抓住何嗣弈的注意。「是怎樣的情形?」

「跟上面寫的一樣啊,對人不信任,害怕與人踫觸,踫到一點點都不行喔!虧我朋友有那個耐性。」換成是他,光想到牽手就要等一年,接吻上床更是下輩子的事,唉,只怕再多的熱情都要灰飛煙滅了啦。「他們磨了很久,那女的才慢慢接受他。」

「用什麼方法?」

「嗄?」

「我是問……你朋友用什麼方法才讓他女友接受?」

「呃……」薛問樊不自覺後退一步。兄弟啊,你知不知道你臉上表情很恐怖?「就……就一直陪在她身邊啊,但我朋友有先去打听她身上發生過什麼,畢竟這種事叫當事人自己說,太殘忍了。」

說得沒錯。

「難得從你口中听到人話。」拍拍同事的肩,何嗣弈少見地認同他的意見。那天只是要她承認自己害怕男人接觸的事,她就像用盡了所有力氣,若還要她講出來……光是想像,他都覺得不忍了。

假如可以,他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再回憶起來。

他不顧薛問樊在後頭的抗議,自名片夾內翻出一張名片。當初,她曾以一種暗示的口吻表示,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call她……

也許,現在就是那個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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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內。

打扮入時、長相妍麗的方齊菡一出現便擄獲不少男慕的眼光,可她甩都不甩,筆直走向吧台,很快便找著那個沉穩如山的身影。

她拍拍對方肩膀。「不好意思,等很久了?」

「不會。」他起身,禮貌地替她拉開座椅,等了快三十分鐘,神色卻沒有任何不耐。

嗯,確實是一個好男人。方齊菡大方入座,盡避幫堂妹搬家時和上次都稍微打過照面,可現在終于抓到機會能仔細打量,方齊菡不禁在內心贊嘆,這個男人長得真是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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