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中,最大的勢力是褚家,後宮里,玥貴妃與皇後分庭抗禮,隱隱有超越皇後之勢。沒腦袋、不要叩的人,才敢去揭穿這種事。
熙風自然也「不敢」,雖然手里有許多秘密證據。
既然不敢,就得去找幾個敢的,這種時候,熙棠、熙慶就是不二人選了。
第一條消息漏出去,大皇子熙棠如獲至寶,出大價碼,讓謀士田光替他找出更多證據。
找?不必麻煩,光是他手中那些就足夠用了,所以田光把證據一筆一筆送到熙棠手中,那些足以把熙華、熙明給掀翻,但只掀翻幾個皇子怎麼夠?要的話,當然要把褚氏一脈連根刨起。
這可是幫父皇的大忙呢,父皇早就不耐煩褚家的貪得無厭,不耐煩他們無止境的擴大勢力,暗地控制滿朝臣官。
所以再送出幾筆大禮吧,只要齊熙棠、齊熙慶不是蠢到無可救藥,這一回,褚家定會徹底消滅于朝堂上。
熙風養在玥貴妃手下,皇後早將他當成二爺黨,所以就算事情與他無關,皇後定也會弄出「可靠證據」,把自己一並掃下台。
他並不打算在這一波的清算中落水,但若是避開得太巧妙,被看出端倪,之後他要做任何事必定處處掣肘,因此——他必須出京,必須從皇後眼皮子底下撤離。
「孫黃。」
「屬下在。」
「耿秋蘭什麼時候進宮?」
「八月初十,還有十二天。」
十二天?夠用了!「帶一封信給耿秋蘭,再讓上官先生那邊開始準備。」
「是。」孫黃氣勢十足地喊一聲。
苞在主子身邊多年,他別的沒學會,可就學會了只要主子想做的事,就一定會成功!
東大街上,熙華、熙明和熙風並肩走著,這些年,在外人眼中他們兄弟情深,殊不知他們有多討厭這個兄弟。
那年熙風幫他們打一場架,母妃便讓他們與熙風親近,可是怎麼親近得起來?
他嘴巴不甜、不會奉承兩人,只會用那張比女人更漂亮的臉沖著他們笑,下面幾個皇弟比起他,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這些年更壞啦,本以為他已經變成傻子,不會再得師傅夸贊,沒想到他運氣好到令人眼紅,每次總能派到幾個能干大臣跟著他一起出皇差,結果差事辦得又快又好,頻頻得到父皇稱贊。
就是個傻子,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嘛,又不是真有多了不起,如果讓那幾個官員陪自己出京,肯定可以做得比齊熙風好,可誰教他的運氣就是好唄。
偏偏母妃說,他再傻也得把人給攏住,好歹熙風重視與他們在一起長大的情誼,又能在父皇面前說上話。
這點他們不否認,比方上回熙華去青樓狎妓,與李定邦爭執,把人給打傷,李定邦是皇後不知道遠到幾層樓的親戚,他居然求到齊熙棠那里,硬是在父皇面前把自己給告了。
案皇罵他品性不修,將他禁足在府中三個月。
三個月!教人怎麼活?
幸好齊熙風幫他,說︰「李定邦才是品性不修,欺民霸鄰、強搶良家婦女的壞人,他打著母後親戚這層關系,到處為惡,還瞞著母後和大皇兄、三皇兄,把他們的名聲都給帶壞。
「要不是二皇兄見他又打著大皇兄的名義為惡,怎會忍不住出手教訓,二皇兄這是為著皇家的顏面吶。」
案皇不信,真讓人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之下,這個李定邦還真像熙風說的那樣是個無惡不作的壞家伙,結果他非但不必禁足,還讓父皇褒獎一番,那次倒霉的是齊熙棠,父皇說他識人不明,怎堪大任?
他覺得懷疑,齊熙風怎麼變聰明了?他私底下問齊熙風,誰知他回答道︰「李定邦得罪張大人,張大人背後把他罵得可凶啦,我見二皇兄被罰,才把張大人的話轉述給父皇。」
瞧,他運氣就是這麼好!
「二皇兄,到了,就是這里。」熙風笑著指指前面的鋪子。
案皇的壽辰快到,眾皇子們無不絞盡腦汁想著要送父皇什麼壽禮。
昨天齊熙風神秘兮兮地拿個西洋懷表給他看,那可是好東西呢。
這些年父皇的眼楮不好使,齊熙風不知道從哪里淘來一副叫做眼鏡的稀罕物兒,一戴上,模糊的字就看得清清楚楚,父皇喜歡極了,常公公更是把父皇戴眼鏡的模樣夸得天上有、人間無,威武八方……好像戴上眼鏡,父皇就比聖賢更能干啦。
送了眼鏡又送懷表,往後父皇隨時從懷里掏出表,就能知道時辰,天天看著表、想起他,能不對熙風多看重幾分?
他命令熙風把懷表送自己,要是以往,那個懦弱的家伙肯定會乖乖把東西交出來,可這回他竟然變成強驢子,怎麼威脅都沒用。
最後大家各退一步,齊熙風領自己和熙明到買懷表的鋪子里,挑選其它的好東西。
「里頭的東西貴嗎?」熙華問,他的銀子全貢獻到青樓里了,最近手頭有些緊。
「二皇兄比弟弟富得多,弟弟買得起的東西,哥哥怎會買不起?」熙風笑吟吟回答。
明知道話出必有因,他還是講得滿臉真誠,好像非常羨慕對方似的。
熙華無從反駁,因為他的話挺實誠的,這些年熙風四處辦差,也沒見他撈到好處,連跟著他辦事的大臣都苦哈哈的,這個呢,說得好听叫做清廉,說得難听就是不給人半點油水。
一次兩次還好,反正他挑選的那些人都是六、七品小闢,辦好差事回京,父皇多少能給他們升升位兒,可長期下來……
母妃也說︰「他這個樣子,攏不住臣官,等著看好了,人心是不會饜足的,再過個幾年,官位夠用,誰還肯陪他上天下海,到處出皇差。」
來到鋪子門口,熙明拍拍哥哥的肩膀,說道︰「咱們進去看看,也給父皇挑個好貨色。」
這時一輛青色馬車停在鋪子前面,把整個門面給擋住大半,兩人見狀想破口大罵,可是當他們看到從馬車上面下來的耿秋蘭時,熙華的眼楮亮了。
那可是京城第一大美女呢,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性情溫柔婉約,是男人都想要的女人,可惜被父皇給看上,回想幾年前,他還為耿秋蘭與齊熙棠明里暗地鬧過好幾回。
熙明用手肘推推熙華,這對兄弟幾年來小打小鬧做過不少壞事,兩人極有默契,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熙明走到熙風身邊,大手攬上他的肩膀,低聲問道︰「四哥,你可見過未進門的媳婦?」
「三個都沒見過,只見過畫像。」
「那……耿秋蘭呢?」
「五弟說笑了,弟弟這些年鮮少留在京城,何況耿府千金哪能隨意拋頭露面,怎麼可能見過?」
他指指前方,「瞧見了沒,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子,就是你要娶的耿府五姑娘,你要不要上前同她講幾句話?弟弟給你把風。」
「她就是耿五姑娘?這……她人比畫像中的美多了啊。」瞬間,熙風看「耿秋蓮」看得眼都直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第4章(3)
見他目瞪口呆的模樣,熙明、熙華笑得奸詭。「可不是嘛,快上前同你未來的媳婦說說話。」
「這樣會不會壞了她的名聲?」熙風猶豫。
「傻瓜,你們都要成親啦,怎會壞她的名聲,今日之事傳出去,只會傳為佳話。」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要不要去?走,我們陪你。」
「不,不好,還是我寫一封信給她?」熙風笑得靦腆,目光忍不住又偷偷覷向鋪里。
說幾句話哪能夠,怎樣都得留下證據,才能讓父皇氣到把自己給踢出京城,既然有心避禍,豈能不避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