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她提到自己的未來夫人,慕無極這回卻提不起多大興趣,反而心里有些酸酸的。不過,他也懶得去細想,只「哼」了一聲,在荊棘叢附近觀察起來。
「王爺,你快過來!」
朱芝芝「盜仙」的本領此時充分得到發揮,似乎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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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顧荊棘的利刺,她逕自把手從縫隙中采進去,指著一處,「你看這里。」
慕無極湊過去,看清楚後,不僅擰起眉頭,「這……」
「這是被刀子砍過的痕跡。」
「會不會是附近的樵夫?」
「樵夫砍荊棘干麼?就算砍,也該砍邊緣的。」她幾乎是想也不想地推翻他的猜測。多年來的鑒定經驗讓她對一些事特別敏銳,這是實戰中鍛煉出來的財富。
慕無極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又去看那截荊棘,卻發現已經掩蓋在叢里再也找不到了。
他剛想伸手去找,卻被朱芝芝攔住。
「干麼?」
「我想再看看。」
她瞪眼道︰「想看就跟我說,你自己動手,想被扎起蜂窩啊?」
二話不說把他拉到一邊,連自己都沒發覺她此時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親昵態度。
慕無極大腦還來不及思考,嘴角已不由自主地上翹,「那你小心一點。」
她只是頭也不回地揮揮手。「安啦,不看我老本行是什麼。」
朱芝芝一手捏住外圍的荊棘無刺的地方,巧妙地將其固定在其他荊棘上,另一手深入一點,做同樣的動作,反復幾次後,終于又找到那截枝干。
他暗嘆神奇。明明是一雙普通的手,卻靈巧得不像由凡人所控制,輕巧的在尖刺遍布的荊棘叢中游走自如。要是換了自己,大概真的像她所說,會被扎成蜂窩。
接下來,靈巧的手先是用指甲在上面劃下一條痕跡,接著就勢一扭,將那截枝干擰了下來。
這下慕無極幾乎要拍手叫好了。
那荊棘少說也有手指粗,表皮又厚又硬,她是怎麼憑手勁擰下來的?
他不服氣地也挑了根用力擰,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效果,還險些被銳刺劃到,好在朱芝芝及時拍開他的手。
「告訴你別亂動了!」她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瀟灑地吹了吹指甲,「再堅硬的東西,都有最脆弱的一點。你只知用蠻力,當然不行,只要掌握了技巧,也就簡單了。」
還是那句老話,堂堂盜仙絕不是徒有虛名!
慕無極一邊點頭,一邊贊嘆地觀賞著手里的半截荊棘,欣賞的卻是朱芝芝指甲劃斷的那一頭,引得她干咳了兩聲,瞪了他三眼。
某人這才一本正經研究起另一頭,「的確是刀子砍斷的。」
「請問……」
聞聲,兩人齊齊一愣,待回過頭,卻見是個五十開外的樵夫。個頭不高,膚色黝黑,笑得有些靦腆。
那樵夫走近,見他倆衣著不似尋常人家,便有些怯怯的,似是後悔自己過于魯莽。
慕無極最是洞察人心,見對方欲言又止,便好聲好氣地說︰「伯伯,有什麼事嗎?你請盡避說吧。」
那樵夫這才有了點勇氣,結結巴巴道︰「老、老朽是想問二位公子,是否要買刀?」
第4章(1)
買刀?
慕無極和朱芝芝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見他倆果真猶豫了,那樵夫似定下心來,又問道︰「二位是想過到山的那邊去吧?」
「啊……是啊!」靈機一動,朱芝芝往慕無極身前搶了一步,再度發揮演戲天份,眨眼間已是一臉哀怨。「是這樣的,我家公子最喜歡四處游歷,撰寫游記。這次不辭千里從京城來到蘭州,就是想見識邊境的黃沙大叔,一償夙願。不想運氣不好,趕上打仗,想出去卻了不去,出去了又怕進不來。最後,我們好不容易打听到這里,听說……可以繞出去,再偷偷回來?」
瞧兩人文質彬彬,一副書生書僮的樣子,樵夫便也不懷疑,只道︰「公子倒是來對了地方,只是來得不是時候。」
「此話怎講?」
「這牛尾山,的確是可以過去的。」
慕無極一听,心下驚訝,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听樵夫繼續道來。
「要過牛尾山雖然不易,但也並非不可能,關鍵就在于我這把刀。」
樵夫解開麻繩,從柴薪細抽出一把短刀,刀身並不光澤,刀刃也不見鋒利,刀把倒是磨得光亮,可見有些歷史了。這刀的不同之處,在于刀身兩側有若干鉤狀刀刃,似乎每一小片都剛磨過不久,甚為鋒利。
「別小瞧了老朽這把破刀,要過牛尾山,全靠它。」
說完,他來到荊棘前,瞄準幾叢,用刀身上的鉤子往荊棘處一鉤,來來去去,揮舞開來,不一會,荊棘被劃開一大叢。再看樵夫,並不似費了多大力氣。
「老……老人家,你這把寶刀,能賣給我們嗎?」朱芝芝本就對這些古怪玩意感興趣,如今若不是為了大局,怕早就奪來試上兩手。
樵夫似乎也頗有些得意,「寶刀不敢稱,這刀跟了老朽十幾年,要不是家里的娃兒病得厲害,老朽也舍不得。二位看能給多少吧?」
被朱芝芝用眼神一掃,慕無極忙不迭掏出兩錠銀子,「匆忙出來也沒帶多少,這些你看夠不夠?」
樵夫兩眼一直,險些站不穩。「夠……太夠了!」
接過銀子,樵夫竟連柴也忘了揀,一邊嘀咕著「遇到財神爺」之類的話,一邊朝山下跑去。那速度,像是生怕他倆會反悔似的。
見此情景,慕無極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朱芝芝,又看了看地上那把帶銹的破刀。
是不是……
「給多了?」
朱芝芝對這年代一錠銀子代表多少價值自是毫無概念。但從樵夫的態度判斷,她可以確定……
「給多了。」
還多了不少的樣子。
她又看了看那把破刀,確定似的,再度朝慕無極點了點頭。
兩人絕對想不到的是,這樣的刀,山下的人家幾乎都有兩三把,如果討價還價的話,十文錢就可以輕輕松松買三把了。
只能說,那樵夫運氣好,踫上這兩個冤大頭,一個是沒花過錢……慕無極連從藏雲峰回北國都是乘坐師姐鄒亦菲的靈獸金翅鳥,一個是沒花過這年代的錢。
金錢觀念基本上等于沒有。
雖說有了工具,但到底還是費力氣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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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極悟性奇高,很快已將那柄經過改良的刀揮舞自如。不一會,兩人便闢出可以容下一人前進的寬度。
朱芝芝就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靜靜地跟著,集中精神感受著周圍的情況。
氣味不對,好像是很多人的汗味混在一起,有牲口的味道,應該是馬匹,聲音也不對,除了砍伐荊棘的聲音外,好像還有別的……
「芝芝!」
她回過神,趕緊上前,卻見慕無極停止不前,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吃了一驚。這……
「你做的?」
他怪異地看著她,「怎麼可能?」
這是條早已闢好的小路,只不過並未直通到盡,他方才從另一邊開闢,竟好巧不巧地和它接個正著。
「這倒方便了,是以前那些樵夫做的?」
「有可能。」慕無極點點頭,但是隱憂也隨之而來。
「我們方便了,敵人也方便了。」像是想到什麼,朱芝芝「啊」了一聲,「你記不記得剛才那個樵夫說我們來對地方,卻沒來對時候。之後,你給了銀子,他就像生怕我們反悔似的,你說他為什麼這樣?」
慕無極想了想,猛地一抬頭。
知他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她點了點頭。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地方就算斬開荊棘也去不得。」她接過刀打量,「照這刀的磨損程度來看,那樵夫應該長年往返這條路,為什麼這陣子會任由荊棘把路徑掩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