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兒夫 第17頁

「你別再說這種話,」她終于轉身正視他,眼中滿是無奈與苦笑。「如果你忘了,就別再說這種會給人希望的話。」她已經知道被自己所在意的人遺忘有多苦了,如果是報應,也夠了。

羽昶歡心中一緊。他不喜歡她這樣的表情,那眼中的苦楚仿佛要融進他心里,讓他倍感不舍,他寧可她一直像剛才那樣冷漠視人。

「如月說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對于這段「所謂的」事實,他似乎不難正視。

「喜歡與否不是別人說了算的,事實是你忘了,連帶忘了曾經的一切。」而誰也不知道他何時能想起過往種種,也許立刻,也許一輩子都想不起……這是清妙在留書中寫的。鄔亦菲嘆息。

而她沒有那個自信,讓他再喜歡自己一次,她承認自己懦弱,至少短時間內,她需要療傷,治療被那句「你是誰」創下的傷痕。也許明天以後她會勇敢地面對這些,甚至放手去挽回,但今天她真的做不到。

終于在桌角找到了雨傘,她點點頭道︰「所以,恭喜,你可以重新自己的人生了。」

抱喜?她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你從前就是這麼口是心非嗎?」

「哪有,我是真的開心。」

又一句口是心非。

「要出門?」

「女人在‘太、開,心’的時候就需要花錢調劑一下。男人,你不懂。」那三字被她加重了語氣--所以現在「太開心」的她決定上街去不遠那家新開的布莊看看。

似曾相識的語調讓羽昶歡怔了一下。似乎……記憶中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他望向鄔亦菲,記憶中的身影與她重合。

見他跟了過來,鄔亦菲微訝,「你也來?」

「有何不可?」羽昶歡接過她手中的傘,將她攬在身邊。

有一瞬間,鄔亦菲幾乎以為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他雖然不記得一切,可是攬著她肩膀的手卻依然輕柔如昔、溫暖如昔。

街上行人不多,兩人漫步在浙浙瀝瀝的雨里,乍看和諧而愜意。

「你喜歡雨天?」他見她總是對著雨絲出神。

「我喜歡打雷。」又沉又悶轟隆隆的那種。

「怎麼這麼的……特別?」羽昶歡失笑,也分不清她是認真的還是玩笑。

「因為一個朋友而已。」她簡單帶過,準備換個話題。「不知道布莊今天會不會開?」

羽昶歡正思索著那引人遐想的「朋友」兩字,半晌才望向在屋檐下避雨的小販。「方才的大雨沖散了不少生意人。」也只有她才會突發奇想地冒雨逛街。

「是啊……」鄔亦菲的目光卻望向檐下避雨的捏面人小販。

羽昶歡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不由得意外,「你喜歡?」原來她也有尋常姑娘家的一面。

「不,」她扭過頭不再多看,「以前有個朋友喜歡。」

又是「朋友」?

羽昶歡直覺的斷定這個「朋友」不簡單,似乎在鄔亦菲心中佔著很重要的地位,心底有絲酸酸的感覺。他竟然……在嫉妒那個該死的「朋友」。

走到了街角的布莊,兩人收傘進屋,老板娘熱情的迎了上來。

而在看到鄔亦菲容貌的一瞬間,老板娘不禁一怔,隨即嘴甜地道︰「這位相公真是好福氣,夫人這般的如花美眷,自然要用最上等的衣裝打扮才是。」

鄔亦菲一楞,微微有些窘意的解釋,「他不是我相公。」

老板娘卻理解成別的意思,「原來還沒成親,敢情是喜事近了,我們這里也有上好的喜服料子,不如一起看看?」

鄔亦菲微惱,羽昶歡卻是忍俊不禁。

「別惱了,先挑吧。」

這樣簡單的幾個字,竟是溫柔得讓鄔亦菲想哭。明知身後的人不是原本的羽昶歡,卻還是忍不住心弦一動。

「姑娘,你未婚夫婿脾氣真好,不過也難怪,你這樣的美人,是男人都會疼你到骨子里的。」

鄔亦菲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說給誰听,「有什麼用呢!」

老板娘一怔,在兩人之間瞄了瞄,識相地沒再開口。

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五顏六色的布料,心思卻怎麼也定不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大掌按在她眼前。

「我看這塊不錯。」

淺淺的綠,是澄澈的湖水映著藍天的顏色,她最喜歡的顏色。

見她久久不語,羽昶歡眉心微攏,「不喜歡嗎?」他覺得很適合她。

見他蹙眉,鄔亦菲竟又有了那種被他磨到心軟的感覺,下意識地點了頭,「就這匹吧。」

唉,她綠色的衣服夠多了,本來想換個花樣的……算了,下次吧。

第8章(2)

離開布莊時,雨已經停了。為了生計而奔忙的小販們又布滿了街道。羽昶歡緊緊地牽著鄔亦菲,生怕一個失神她會走丟似的。

「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走著走著,羽昶歡開口。不過她一直避著他,所以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而今天,氣氛似乎還不錯。

一詫,鄔亦菲抬頭,「你說。」

「如月說我喜歡你很多年,這點……我相信,」他停頓了下,才又說︰「我想問的是,你又是怎麼想的?」

鄔亦菲開了口,聲音卻梗在喉間。

她……

羽昶歡皺眉,「我在想你一定非常討厭我。」不然怎麼會這麼難以啟齒。

「不是的。」她連忙否認,卻在抬頭一瞬間見到他閃過笑意的眸子。「你……」

看著臉色泛紅的鄔亦菲,羽昶歡不禁有種像惡作劇得逞的快感,同時確定,自己以前一定也很喜歡這麼逗她。

「你以前不是這麼喜歡捉弄人的。」鄔亦菲轉身欲走,袖中的小羽卻突然躁動不停。

「危險!」她直覺地回身去拉羽昶歡,但卻快一步被他撲倒在巷角。

下一刻,方才所站之地,已被釘下一排毒針,連地面的雨水都成了靛色……

拜托,有點創意行不行,又是這招!摔成落湯雞的鄔亦菲憤恨地看向遠處屋頂那幾名玄衣繡金鳳的火鳳教教徒。

玄衣金鳳?

「是長老派的爪牙。」從妹妹口中听說了這幾年教內的變動,羽昶歡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還敢來?找死。」

「死」字音未落,他一揚手,竟以快于方才那幾根銀針幾倍的速度發出三道金光。幾乎與此同時,三名玄衣人跌落地面。

鄔亦菲驚得說不出話來。

才片刻工夫,被金色暗器打到的玄衣人竟已印堂發黑,身體開始腐爛,發出淒厲的哀號。

羽昶歡卻恍若未聞,撈起鄔亦菲,飛身奔向巷子深處。

哼,老家伙們的勢力已經被清除差不多,這些多半是余黨,如月真是退步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還不長記性嗎!

「不怕死就都過來!」他揚聲躍入人煙罕至的深巷。

丙然,暗處又有幾名玄衣人追擊而來,面對地上慘死的同伴毫無懼色,是拼上性命的死士。

「抱緊。」低聲叮囑著懷中之人,羽昶歡奔跑中氣息不亂,看得出輕功底子極好。

鄔亦菲認命地听話,反正……唉,也不是第一次了。

「再遇見這種事,不要管我。」

頭頂飄下的警告讓她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剛才回身提醒他的事,敷衍地「嗯」了一聲。

似乎對這樣的答案並不滿意,擁著她的臂膀又加重了力道。

鄔亦菲倔強地別過頭。

有什麼辦法,完全是身體自動的反應,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惜命吶,不然怎麼會闖蕩江湖什麼功夫也不會,只帶著一只逃命用的笨鳥……

無論如何,在城里引起騷動總是麻煩。羽昶歡帶著鄔亦菲七拐八拐地鑽進較深的巷子里,這才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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