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麼可能?慶平公主心儀他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否則那天怎會被一張署名為他的字條給騙了出來?偏偏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認定根本是慶平公主策畫這出戲。
衛崇盡直睇著她微勾的唇,不懂這當頭她怎麼還笑得出來。「好個大度能容的賢妻,我上輩子是燒了哪門子的香,這輩子才會娶了你?」
先動情的人是他,強求的人也是他,輸的也是他……他怎會把自己過得這般狼狽?還不如回西北算了。
刻薄淡漠的譏刺教齊墨幽心底抽痛了下,但她臉上的笑意依舊不變。「好了,給你穿好了,一會吉時到就趕緊出門吧。」
衛崇盡動也沒動,一雙平淡無波的眸直瞅著她半晌,「你開心嗎?」他突問。
她愣了一會才意會他問了什麼。「開心。」娶了慶平公主,就算有朝一日四皇子想對他動手,慶平公主應該願意當內應,幫助他逢凶化吉,這是她做不到的。
他輕點著頭,彷佛不意外這個答案,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目送他的背影,視野有點模糊,她輕眨著眼,深吸了口氣,讓畫瓶進房替她挽發,讓秦姑姑拿著賓客名單一一審核,揚起完美的笑容才朝外走去。
今日必須讓在府里盯梢的人能好好地回去稟報,她勢必要讓婚禮完美落幕,絕不落人把柄。
第十三章 娶平妻的一場鬧劇(1)
齊墨幽神色空寂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一刻鐘前,她把她的丈夫趕到另一位姑娘身邊,強逼著他非和她圓房不可……她沒有辦法,有太多雙眼楮盯著,他要是不進公主的房,這婚事一點意義都沒有,無法取信于人,她的委屈忍讓毫無意義。
可是,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到她沒有一絲力量強撐著她站起。
她呆坐著,直到一陣腳步聲傳來,隔著門板道——
「小姐,大人策馬離府,要將他追回嗎?」
她猛地抬眼,也不知道打哪生出的力氣,迅速站起,開了門,問︰「卯叔,可有讓人跟上?」
「跟上了,一路留著記號可以追人。」
「套馬,快!」
洞房花燭夜,他竟然離開鎮國將軍府……簡直是要將她氣死!
承謹侯府的正院里頭,齊化幽坐在書桌後頭,卻是半個字也沒讀進去。
今日是他姊夫娶平妻的好日子,氣得他一整天都吃不下東西,了得的是他的好姊姊竟然還問他要不要喝喜酒……阿姊腦袋壞了吧!
他要是真去了,肯定是去砸場子,然後他就準備被阿姊砸破頭。
縱然知道這是皇上設套逼得姊夫不得不娶,但他還是很不爽,覺得姊夫實在太不像男人了,竟然還讓阿姊給他操辦婚事,簡直是逼人太甚!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給兩人牽線了,說來說去全都是他的錯,害阿姊委屈。
嘆了口氣,他闔上書,反正根本讀不下,乾脆回房睡覺。
才剛踏出書房就有抹影子逼近,嚇得他連退數步,直到衣襟被人揪住,他瞬間瞪大了眼,認出來者,也光火地揪起來者的衣襟——
「讓我揍一頓!」
「你討打是不是!」
兩人同時吼出聲,瞪視著對方,齊化幽氣得直跳腳。「你要不要臉,你辜負我阿姊就算了,竟然還想揍我?」他是天生欠人揍的是不是?
「我辜負她?齊化幽,是她辜負我!她根本就不像你說的喜歡我!」
「衛崇盡,你說話要憑良心!我阿姊可是將你擱在心上的,只是她不敢說,所以我才代替她說!」
「我听你在放屁!她要是喜歡我,她會替我允下這門親事?我人都跑了她還替我操辦婚事,不只捎口訊要我記得去迎親,更親自替我穿上喜服,甚至還逼我去跟別人圓房……」衛崇盡受不了了,揪住他衣襟的手握得喀喀響。
「……她瘋啦?」這才是事實的真相?
「不,是我瘋了!讓我揍一下。」他再不發泄就真的要瘋了!
「等一下!」齊化幽忙架著他。「我有證據,阿姊是真的很喜歡你!」
「什麼證據?」
「你冷靜一點,跟我來。」他雙眼眨也不敢眨,就怕眼楮一閉拳頭便揍過來。
開玩笑,這家伙滿身酒氣,誰知道他清不清醒?要是發酒瘋把他給活活打死,阿姊豈不是要哭死。
衛崇盡松開手,齊化幽松了口氣,帶著他進書房,從暗格里取出一只木匣。
「喏,這里頭放的全是當初你在西北時寫給阿姊的信。」他開了木匣,從里頭取出一封又一封的信。
「那又怎樣?她後來都沒回我信。」
很怕拳頭立刻飛過來,齊化幽動作飛快地把信都拿出來,只剩匣底幾張信紙,全都遞給他。「你自己瞧吧。」
衛崇盡睨了他一眼才把信紙接過手,上頭是他熟悉的蒼勁字跡,有別于一般姑娘的字,而上頭……
「這是沒寄出的信?」
「對,你慢慢看。」齊化幽走到一旁挑了個位置坐下,逃過一劫之後,他不禁想著阿姊強逼姊夫娶平妻的用意。
依他阿姊的個性根本不可能這麼做,肯定是他不娶定會鬧出什麼大事,阿姊才會妥協。
衛崇盡一張又一張地看著,上頭寫的都是府里的雜事,偶爾會根據他的回信予以回應。
既然都寫了,為什麼不寄給他?
他疑惑地看到最後一張紙,上頭寫著——
衛家哥哥終于要回來了,真是太好了,往後邊境無戰事,不再有遍地孤免了。謝謝你!
衛家哥哥,如果沒有你,我肯定是撐不下去的,待你回來,我定到城門迎接你,然後問你是否對我有一絲……
「一絲什麼?」他拿著最後一張信紙問齊化幽。
「……」齊化幽看著空白處,懷疑這家伙根本喝茫了,要是不小心應對,自己很可能就身首分離。「姊夫,有腦袋的人都知道這未竟之詞就是什麼,還需要問嗎?如果你真的很想問,也可以去問阿姊。」
問他做什麼?要不他湊合著點,在上頭添個情意二字,大夥皆大歡喜?姊夫最好不要再拿看尸體的目光看他,有種去問他阿姊,他可不是被嚇大的!
衛崇盡垂眼瞅著,輕點著頭正打算回府,書房的門就被用力推開。
齊墨幽走進書房,果真瞧見衛崇盡,她松了口氣,但看見他拿在手上的信紙以及擺在案上的木厘……她緩緩睨去,瞪著企圖躲進椅後的齊化幽。
這個混帳……
「阿姊,是他逼我的!」見無路可逃,齊化幽只能大聲喊冤。
齊墨幽拳頭握得死緊,朝他大步走去,正當他躲無可躲,打算勇敢面對時,他阿姊卻被姊夫給挾持了。
這個時候他看姊夫最順眼!回以一個感激的目光,齊化幽二話不說地跑了。
再不跑,等死不成?
「一絲什麼?」衛崇盡從她身後熊抱著,將信紙拿到她面前。
齊墨幽瞪著自己沒寫完的信,小臉漲得通紅。「……一絲感激。」她硬著頭皮道。
「為什麼我要感激你?」
「因為我做了長命繩給你,讓你平安歸來。」說話時,她才發現他的手腕上根本不見長命繩的蹤影。
成親後她嫌長命繩髒了也丑了,好幾次想取下他都不肯,可是今日他取下了。
「我平安歸來,跟你的長命繩什麼關系?」他啞聲問著。
「是啊,是你自個兒的本事……」
「是因為我想你,我擔心別人欺你,所以我一定要回來,盡早回來,因此進城門沒見到你,其實我很生氣,你不該失諾背信,你應該在城門迎接我,問我是否對你有一絲情意。」齊墨幽頓時紅了眼眶。「我問你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