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居前啊!」
尹風羿回似喜作嗔︰「我不是叮囑過你,少去蘭居別院的嗎?」
凌琚輕輕淺淺地笑開,知道他還是不能忘懷明的殺機半露,雖然明已經被他遣還京城,要求他的皇帝老哥將其擇人另嫁,「羿,你看這荷花開得多好!」適時的示弱絕對是有必要的。
尹風羿看著擠擠挨挨的荷花,故意板著臉,不滿她無視他的態度,扳過她的身子,正色道︰「別去蘭居別院,答應我!」
凌琚把她剛從水中浸泡過的手放進他的頸窩,突如其來的冰涼讓他忍不住地瑟縮了下,但環住了她的手臂卻沒有放松,「答應我!」半是命令半是懇求。
「是,我的王爺!」半是玩笑半是真情!
他為她盡數遣散了蘭居別院的女子,這份對她的獨一無二,怎麼能讓她不感動。
「這才是我的乖琚兒!」他獎賞似的輕咬了下她的鼻頭。
第八章端倪初現(2)
「你喜歡荷花?」他的琚兒性情寡淡,少有欲求,很少喜歡什麼事情,當然,除了他。
「嗯!」輕輕地點頭。
他隨即打定了主意,要為她在府中再挖座荷塘。
「我娘親閨名便喚作芙蓉,我閨名思蓉,便是我娘親取的,我娘親想讓我像芙蓉一樣,出淤泥而不染。」
「那你為什麼不從父姓呢?我記得你父姓慕啊!」尹風羿好奇地追問。
「不,」搖搖頭,單薄的身子瑟縮了下,「我爹除了我娘,還有二娘,還有三娘,我二娘名喚梔香,三娘有姓無名,我爹喚她為小桃!」
他出言詢問後便覺不妥,她的身世肯定有十分難解處,否則怎會十六歲便浪跡江湖?她的主動提及倒令他始料未及。
「我爹獨愛我三娘,只是三娘始終沒有子嗣,只有我娘和二娘各有一子一女,我爹為了表示愛我三娘之心矢志不渝,分別為我們取名為念桃、思桃。真是奇怪得很,既然愛極了三娘,為何還要娶我娘與二娘,三個女人誰都沒有得到一份完整的愛。」
沒有怨懟,沒有不解,只有一份薄薄的淒涼。
「我娘,」凌琚唇邊漾起淺淺的笑紋,「精通測字,我測字之術便是傳授自她。她常常摟住了我,坐在院中的櫻樹下,與我拆字玩。」
尹風羿眼前浮現了在漫天的櫻花雨中天真爛漫的凌琚,依偎著她娘親的幸福模樣,「後來呢?」禁不住出聲詢問。
「我十三歲時,三娘便患上了奇怪的病癥,最初只是手腳麻木,誰想最終竟然四肢全部萎縮,遍訪名醫不治。三娘雖然受爹爹的專寵,但平素里與大家也算是友愛,所以三娘央及我為她測字的時候,我娘並沒有拒絕。」
「測字的結果是?」大致明了後來,但是尹風羿仍然忍不住地問道。
「暴亡!」
深知她測字厲害的尹風羿倒吸口涼氣,猶豫問道︰「那你爹……」
「我爹痛摑了我一掌,可是無論他如何的打我,都不能阻止三娘的死,可笑的是,他把我三娘的死歸咎于我。二娘為了家產,也趁機散布我測字便能左右別人的生死,攛掇我爹為我三娘報仇。」
「如何才算是報仇呢?」雖然了解失去心愛女人的痛,但是所謂虎毒不食子,應該不會是他想象中的樣子。
「殺了我!」凌琚輕答。
「後來呢?」縱然佳人軟玉溫香在懷,尹風羿的手心還是泌出冷汗。
「那日我與我娘親拆字為樂,恰好我娘出字,我測算出來的結果竟然是立死。未等我大驚失色,我爹帶著家丁殺氣騰騰地沖了進來。我娘從容應對,但是我爹卻是執意地要殺我。在我娘與我爹爭執之時,二娘的剪刀戳了過來。我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親人,面孔竟是如此的猙獰?所以我一動不動,閉上眼等待疼痛到來,但是沒有預期的疼痛,睜開眼才發現,我娘覆蓋在我的身上……」凌琚淡然地講述,宛若別人的故事。
「我娘的死,換來了我爹對我的網開一面,但是恨我之心不減,將我驅離出家,借口便是我有異數,測字便能定人生死。」
想起尹文收羅來的情報,尹風羿輕輕地撫模她的臉頰,算作安慰。
「所以自從你娘過世之後,你便再也不能為死人測算,對不對?」愛憐地問道。
「嗯,一旦測算出死意,我便不能自抑地害怕,感覺我的生命也被抽離了!但是我娘最後和我說的話是‘活下去,愛自己’,我娘給了我她的全部,我所能給我娘的只有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愛自己!」
尹風羿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把她抱得緊一點更緊一點,只有把她瓖到自己的心里,她才再也不會受到傷害。
「你爹和你二娘,現在何處?」這是什麼爹啊,既然他如此的對待凌琚,就別怪他不認這個老丈人,而且會耍耍王爺的小威風,給自己心愛的女人出口惡氣。
「離開家一年後,輾轉听聞,爹爹在三娘的忌日之時,實在挨不住相思之苦,自盡在三娘的墳前,而二娘不知怎的,染上了和三娘同樣的怪病,在爹爹死後不久,也追隨爹爹而去。」這幾人在人間糾纏不清,死後也是不能分開。
「那你的弟弟……」尹風羿很想盡盡姐夫的義務。
「是我哥哥,早已成家!」
曾經的慕家再也和她沒有瓜葛。
凌琚長長地呼出口氣,把心結說出來的感覺真好,枕在尹風羿的肩窩這個老地方,凌琚道︰「幸虧我足夠堅強,要是沒有堅持下來,追隨我娘而去,那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當然,為了遇見我這麼優秀的男人,你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尹風羿話雖大言不慚,但抑制不住鼻頭微微發酸。
蔽了刮他挺括的鼻頭,凌琚笑罵︰「不識羞!」
「還有更不識羞的讓你見識見識。」說罷重重地吻上了凌琚紅女敕女敕的檀口,手也偷偷地滑進她的褻衣里。
凌琚被他吻得昏頭轉向,待發現那只祿山之爪時,對方早已攻城掠地。
慌忙地抓住他的一只手,不讓它再度造次,孰料,另一只手也滑了進來。凌琚的小手忙忙碌碌地與兩只大手作斗爭,尹風羿的嘴哪里肯閑著,又吻上她的菱唇。
凌琚從這個神魂顛倒的吻中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跌坐在他懷中的自己,鬢發凌亂,衣衫更是褪去了大半。
尹風羿意猶未盡地看著紅女敕欲滴的唇瓣,看著她半褪的衣裳,不知道他該是當回君子好,還是在這里狠狠地親個夠好。天,她看起來是如此的秀色可餐,但尹風羿還是把琚兒的衣裳理好,他一定要盡快地迎娶琚兒進門,此時的凌琚本應在他的懷里情意綿綿的,卻猛地一躍而起。
順著她的身影看去,尹風羿也微微地發愣。
瓶中的荷花鮮女敕嬌艷,唯有一朵邊沿發黃,枝條已經全然地枯黃,不復剛才的挺拔青翠。
「剛才明明都是一樣的!」
尹風羿也站起身,仔細觀察這株粉荷,除了梗上有一輕微的劃痕外,並無異樣。
「那人是誰?」凌琚問得沒頭沒腦。
「白逸塵。」心有靈犀般,他就是知道她問的是誰。
「他指上有毒,而且他絕對去過苗疆!」凌琚篤定地說。
「為何有此言?」
「蓉兒抱花曾給尹文看,那人的指甲劃了荷花睫,金盞花也只有遇見瘴氣的氣息,才能如此的燦爛!」
尹風羿想起白逸塵過長的指甲還有額前覆蓋著的亂發,他一定是想掩飾在金盞花附近,他額頭上出現的紫色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