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謀甜妻(上) 第1頁

楔子  鄭家小七出生

夜深,風刮得厲害,漫天落葉被風卷起,幾句烏鴉啼鳴令人壓抑。

啊……尖銳叫聲從屋里傳出,一聲聲敲上人心,守在屋外的大大小小皺起眉頭。

沒道理,都第七胎了怎還疼得這麼厲害,莫非生產不順?

鄭國公府的主子們全來了,但老夫人沒到,她不喜歡這個媳婦,打她進門那天就厭棄,可再討厭,媳婦把家掌管得好,兒女一年一個生得順暢,有這種媳婦還到外頭抱怨,只會落得一個刻薄名聲,老夫人只能把自己關在佛堂里面,誰也不見,嘔氣似的。

老鄭國公和妻子不同,起初他也氣吶,自家兒子一個大老粗,怎地看上文官女兒,文官除滿月復酸水之外,還有啥東西?但媳婦進門後用心討好,慢慢軟化他的固執,尤其是在生孩子這方面,倘若媳婦是京城第二,肯定沒人敢自稱第一。

從八到四歲五個孫兒,一路看到三歲的小孫女,老鄭國公滿臉驕傲,可別說他家孫子多了就是重量不重質,不是他夸口啊,鄭家孫子各個都好,聰明伶俐又都是練武的好根苗,拿出去擺著,一個可抵別人家三個。

可是……呼,喘口大氣,他的怒火無處發泄,大步往前跨,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朝兒子後腦打下去。

「爹?」鄭國公驚訝地看著老當益壯還壯得賽過老虎的親爹,抗議聲含在嘴里……他的英雄氣概、對敵時的殺伐剛毅,在親爹面前使不出來。

見爹挨爺爺巴掌,小孫女以芳嚇著,她朝大哥伸手,以幗忙把小妹抱起來,低聲安撫。「沒事,爺爺不是真想打爹爹,他只是……」

只是後面,以幗沒接話,但以岷、以復……幾個弟弟默默低頭,心底接了——爺爺在遷怒吶。

打娘確定又懷上孩子那天,爺爺三不五時就對爹爹拳打腳踢,也莫怪爺爺,實在是娘親太會持家,又得一手好廚藝,有這麼個媳婦,爺爺嘴老早被養得刁鑽無比。

可娘懷上這胎後,變得嬌氣,每每靠近廚房就吐得七葷八素,爺爺已經饞上好幾個月,你能要求一個欲求不滿的老人平心靜氣?

心底小話沒想完,就見老鄭國公氣呼呼道︰「都說悠著點,媳婦不能這麼用,你當操兵嗎?我先把丑話給撂在前頭,媳婦,我只認這一個,你別想把媳婦給操死,還可以換新的。」

男人生平三大喜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再加上中年喪妻迎新美,三件事全齊了,男人一生便也足啦。

鄭國公愁眉苦臉滿月復冤枉,他哪有換新媳婦的念頭?雖然他是個粗人,不會吟詩作對,嘴巴說不出那些個一生一世的惡心話,可成親十年,他守身如玉,身邊連只母蚊子都沒有,這還不夠表明他對媳婦的心比石堅情比海深?就算真過度……操勞,那也是您家媳婦熱衷此道……

鄭啟山有苦無處發,視線從以幗、以復、以岷、以銨、以泗、以芳身上滑去,最後只能委屈地接過小女兒,把頭埋進她肩膀,像解釋似的喃喃自語,「我不是故意的。」

呂相爺的臉色更不好,只是他沒立場罵女婿。

要怪就要怪自家女兒既霸道又妒嫉,沒有半點賢妻風範,早跟她說過,鄭啟山是個武夫,從小練武長大的,身子比牛還壯實,沒幾個正常女人挨得住,讓她往陪嫁里挑幾個本分的,開臉給女婿疏解疏解,沒想她非要一個人獨霸丈夫。

這不,一年一個,年年不落下,五子陸續出生時,人人都道呂家女兒好生養,讓族里的姊妹成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可他們夫妻擔心吶,別以為換了個字他們就不曉得外孫的名字暗指「國富民安、四方升平」,已經生下前頭五個,會不會連後面三個也給湊齊?

妻子到處尋醫覓方,免得鄭家子孫成患,可不知是女婿龍虎精神,還是女兒田良種好,隔年小丫頭又冒出來,幸好是女兒,物以稀為貴,要不前頭有這麼多哥哥,肯定爹不疼娘不愛,當時他們還想著,生完女兒,兒女雙全,鄭啟山總可以消停了吧,沒想到現在又來一個……

呂相爺滿臉無奈地望向女婿,才二十幾歲,那事兒正生猛的年紀……如果請個教養嬤嬤,好好跟女兒講解女誡婦德,還能不能亡羊補牢?

老鄭國公顫巍巍地朝呂相爺走近,一臉痛不欲生道︰「親家公,是我對不住你啊!」

以幗皺眉,爺爺這一幕演得……太矯情。武官本就不擅長此道,他何必非跟外公學?外公能把文官當到頭兒,那可是天生的、骨血里帶來的奸詐啊,他不忍心地別開頭,假裝沒看見。

丙然,呂相爺臉皮似顫非顫地,一臉宿便未清的樣子。

這時,一聲拔尖叫喊,鄭啟山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口,拉長脖子往產房猛看,恨不得能把牆看出個洞兒。

不久,嬰兒宏亮哭聲響起,產房門被打開,他抱著女兒快步奔上前,急問︰「我媳婦呢?她還好嗎?」

回答鄭啟山的不是穩婆而是產婦,她虛弱道︰「相公,我沒事,這孩子我喜歡。」

她很清楚,若不盡快表達立場,小兒子肯定得承受眾怒,實在是這胎生得太久,一家子上下心里都憋著呢。

同床共枕無數晨昏,鄭啟山怎不懂媳婦所想,為讓媳婦安心,連忙沖著里頭喊。「媳婦喜歡,我便也喜歡,這可是咱們的小以笙啊,等小以平……」

話未說完,巴掌落下,後腦又挨上一記,打得他耳朵轟轟作響,老鄭國公恨恨瞪他兩眼,誰允許他再弄出個小以平?

挨了打,這會兒鄭啟山想起自己說了什麼,連忙轉頭看向兩眼發綠光的老爹,以及嘴角抖個不停的岳父,他慫……

周擎竹是相信輪回的,在癌癥折磨自己到最後一刻時,他一面想著,這輩子柔柔肯定能夠長命百歲了,同時也想著下輩子要投個好胎,健健康康、順順利利活到八十歲才去見老祖宗。

因此當一陣疼痛,周擎竹張大眼楮、發現自己成為光溜溜嬰兒時,他認定是自己做太多好事,才不必在地獄大排長龍,等幾十年才得重獲新生。

包讓他感到愉快的是,老天爺沒讓他過生死橋、喝孟婆湯,讓他帶著前世記憶來到此生。

周擎竹擅長分析推理,于是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分析出原因——器官捐贈卡。

是的,他在死前簽下器官捐贈卡,肯定是這種舍己救人的精神,讓自己拿到地府的投胎優惠方案,也許閻王想鼓勵這種風氣,讓更多命不該絕的人延續生命。

只是……什麼鬼啊,他以為未來世紀中,就算醫學環境沒有大躍進,至少不會倒退,看看那床、那桌、那椅……全是木頭做的,非鋼鐵更非新合金。

不該啊,熱帶雨林的樹都快砍光,地球溫室效應越來越嚴重,為什麼還能用木頭做家具?還有,屋頂那根應該稱做梁的東西,也是實木?

他只哭三聲,並非穩婆手下留情,而是哭泣這行為太損自尊心,便是在癌末最痛苦的時候,他也沒掉半滴眼淚,屈屈兩巴掌,怎能讓他犧牲自尊。

「夫人,是個沉穩的小鮑子呢。」

罷出生的嬰兒就看得出沉穩?睜眼說瞎話……猛地,他被蘆葦割過似的小眼楮睜得老大,天啊天啊,她說什麼?她說「夫人」、「公子」?還有她身上穿的是什麼鬼?頭上弄的是什麼鬼發型?

周擎竹呼吸轉為急促,莫非不是輪回,而是穿越?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