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妻嫁臨 第14頁

「她沒說我拿了五兩銀子?」吳婆子的自私在骨子里,她從不想自己做了什麼,只想別人少做了什麼。

「說了。」從早到晚掛在嘴邊,妻借夫還,要他連同那五兩銀子還她四十兩,一年還清。

那銀子不是算在二十兩的撫恤金中嗎?為什麼還多出這麼多,放印子錢的利錢也沒有這麼高。

而他是債多了不愁,由她去說,在沒找到妻子前,他一兩銀子也不會給她,他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我死了丈夫,還替我的男人生下一個女兒,拿她五兩銀子過分嗎?不過也要感謝你死了,我才能順利和離。」他「死」得好,「死」得時機恰當,省了她不少麻煩。

「我還活著。」他強調道。

李景兒進了正堂,三個孩子被她趕進屋子小歜,她感到口渴想喝水,拿起桌上的茶盡一倒,是空的。

「村子口東邊有口井,你去提桶水吧!我燒點粥給孩子墊墊肚子。」

家里存糧不多,她固定放了幾斤米,幾斤白面,一些方便泡開的干貨,油、鹽是少不了的,半瓶醬油,其它調味料不放,以免村里的人瞧著主人不在家便來偷,她都藏起來了。

「你是這麼使喚你的男人的?」他語帶不滿,但也沒惱火,像是小夫妻話家常,說兩句調侃。

「不敢勞煩你……」她自個兒去提也行。

「放下。」他一喝。

見她提起放在門邊的水捅,打算自己去提水,蕭景峰真的感到一股深深的挫折,她幾時脾氣變得這麼拗了,一句話說得不順她的意便使性子,逞強的證明沒有他她也活得下去。

「這是我家,不要用命令的口氣喝斥我。」當她還是以前那個怯弱的李景兒嗎?有得他苦頭吃。

「男人的活讓男人干,不要搶著做。」一說完,他搶過水桶,大步地往村口走去,挺直的身影十分俊拔。

要不得的大男人主義……李景兒沒發現自己的嘴角正微微上揚,心情頗佳的哼著快忘光的現代流行歌曲。

備用糧食藏在灶台下方的小洞里,她搬開堆放成小山的柴火,伸手去模,模出半條臘肉和苞米,幾朵干蘑菇,一些蝦米,一顆土豆,哂干的豇豆幾根,一小包紅糖。

她想,夠煮一鍋粥了,還有配菜呢。

將土豆去皮,切成細絲,蘑菇和豇豆也切成適當大小,和蝦米、苞米一起放入鍋里,就等加水就能生火煮了。

臘肉切成薄片當配菜,再下油干炒,炒出香氣,臘肉泡在粥里會發軟,微咸,挺好吃的。

「水來了,要倒在哪里?」蕭景峰的腳程快,一下子就提了一桶水來,九分滿,沒滴出一滴。

男人真好用!李景兒暗嘆。「那邊,把里面的污水倒掉,稍微洗一下再倒進去……」她邊說邊往桶里舀水,再倒入鍋里,打火石一點,火很快地燒了起來,她調整了柴火的位置,讓火維持在中火。

「水不夠,我再去提。」他又走了出去。

水缸不大,約半人高,事實上用水量也不太多,她通常提個一、兩桶的水便夠了,因為用不完,除非遇到下雨一身泥濘,才需燒水洗漱,不過也多提兩捅水而已。

但李景兒不訴他,讓一個急于彌補妻兒的男人瞎忙,這個美麗的誤解她不打算戳破,還有意無意的引導他走向錯誤的方向,讓他以為她過得很窮困,家徙四壁,家無隔夜糧,窮得只剩下一條棉被最值錢。

她要誤導他這屋子是她唯一的落腳處,之後趁機溜回山上,「前夫」屬于過去式,不斷糾纏或是藕斷絲連。

畢竟她不是真正的李景兒,也不曉得她和蕭景峰感情深不深,萬一不小心露出破綻,那就沒處說理了。

「景娘,隔壁大娘給了我幾顆雞蛋、一把蔥、一顆大白菜和一條大頭魚。」鄰里挺和善的。

「你拿了?」看了他一手食材,李景兒都氣笑了。

「她硬往我手上塞,我不拿不行。」別人的好意不好意思拒絕,就是大娘的眼神有點奇怪。

「她和你說話了?」闖禍精,專門給她招禍的。

「說了一些。」但他趕著提水回來,並無多言。

「說了什麼?」她心存僥幸。

「她問我是誰,我說我是你男人,又問我要待多久,我便回答她不走了。」妻女都在這里,他走什麼走。

聞言李景兒撫額暗呻。「你害慘我了,蕭景峰。」

他一听,臉色微變,「我說錯什麼了?」

「你應該說孩子的爹,而不是我的男人。」這男人果真是禍害,一踫上他就沒好事。

「還不是一樣。」他不解。

「你看到左邊巷子那戶門口掛紅燈籠的人家沒?她是做暗門子的,村子里一半的男人都是她的男人。」秘而不宣的事眾所皆知,有些男人的老婆上門鬧過幾回,但照樣迎客。

因為里正也是入幕之嬪,白嫖的,有里正當靠山,鬧得再凶也沒事,吵過,打過,男人還是上門。

「你是說……暗娼?!」在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蕭景峰驚愕極了,眉頭緊蹙,似有憂色。

她忍不住一嘲,「你可真有本事,一來就壞了我的名聲,我用一年獲得村民的認同,你不用半個時辰全毀了。」

第四章  調「夫」離山(2)

「景娘,我本來就是你的男人,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日久見人心,以後他們就會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看來這地方不好久居,他得另外替他們安排住處。

「日久見人心這句話是笑話,你是有軍務在身的人,一個月能來幾回,別人瞧見我門前有男人進出,其它人見狀會不會有樣學樣,依樣畫葫蘆,以為我也倚門賣笑了?」她故意說得事能更嚴重,好讓他少任意妄為,老認為以她的男人自居便能忽略他們早已和離的事實。

村里是有暗娼,但是偷偷模模的做勾當,不敢大肆宣揚,沒有老婆的漢子才會模上門爽快一下,大多數的村民是妻管嚴,心里惦著但沒膽偷腥,李景兒是說來唬他的。

「景娘,你搬家吧!」她越說他越不放心。

「你養我嗎?」她回嗆。

「我養……」他巴不得。

「娘,要吃飯了嗎?」揉著眼楮的霜明牽著剛睡醒的月姐兒,後面跟養睡意正濃的霜真。

「好,快好了,娘將魚片下鍋炒一炒,再做盤醋溜白菜,還有你們愛吃的小蔥炒雞蛋,先洗手,再去桌邊坐好,好吃的蘑菇粥就要來了。」她將紅糖灑入粥里,做成香軟的甜粥,甜甜的,好入喉。

「哇!我要吃雞蛋,還有很多的菜,我明天就……」霜明看了一眼桌邊的男人。「長得跟他一樣高。」

哼!你在作夢,暗自月復誹的蕭景峰和一個孩子較真起來。

「明天復明天,總有一天你會達成心願。」李景兒又糊弄孩子了,把兒子哄得眉開眼笑。

反正明天還有明天,明天永遠等在明天。

「蕭景峰,你腳程快,去鎮上買幾顆肉包子給我們早上吃,跑快一點,別放涼了,包子要熱熱吃才好吃……」

跑快一點?

蕭景峰認為他夠快了,比平日行軍還要敏捷,一口氣買了五十顆肉包子,不怕燙地往懷里一塞,就怕冷掉。

可是他三步並兩步的趕得急,回到一早出門的家,他整個人愣住了,這關上的門是什麼意思?還有鐵將軍把門,一把大鎖明晃晃的掛上,似在嘲笑他自作多情。

沒多想的他翻牆入內,灶台是冷的,碗盤收好放在櫃子里,松軟的棉被折得四四方方,擱在床的正中央。

但人呢?

原本吵吵鬧鬧的孩子聲音不見了,女子哄著孩子入睡的輕柔嗓音也沒有了,一屋子的空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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