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修羅戀逆妃 第13頁

「想來愛妃是喜嘗烈酒過喉,不過今日夜宴圖的是慶賀歡樂,不貪過分酩酊。改明兒朕讓人送上龍生子,叫愛妃好生嘗嘗中原烈酒。」淺淺笑道,嚴熾害又捻起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湊到慕容研嘴邊。

「唔……皇、皇上,妾身吃不下了。」眼見嚴織書塞了一顆又舍起一顆,慕容妍咽下後連忙開口推拒。不說這宴才開席,她就被嚴熾書一口接一口地喂個不停,就這老是敗陣的唇槍舌戰也夠她氣飽了。

「再一顆就好。」無聲輕嘆,慕容研啟唇吞下時看到隨侍一旁的圓子彎身對嚴熾書附耳,後者原先懸在唇邊的淺笑也隨之隱斂。

須臾過後,嚴熾書大掌撫向慕容妍縴細的後頸,長指幾下輕點便解了她的穴,然後交代內侍送她回華顏殿便兀自起身離席。

第4章(2)

「東胡前些時候才與北匈達成互助結盟,此際我朝若大舉調兵遺將與之抗衡,不僅勝算不大,恐怕對方太平不久的我國也是大大損傷。」

龍御殿上,滿朝文武正為了東胡的興兵擾關而爭論不休。

雖然熾皇一登基便撤換了許多不堪用的老臣,也注入了諸多有才干的年輕新血,但仍有幾位固守派的忠臣老將傾向以和為貴,反對兵戎相向。

「難道因為這樣,就要我龍熾皇朝不戰而屈嗎?跟北匈連手又如何,不過就是群野蠻胡匈,西塞關抵不過,還有我霜北關頂著,有啥好怕的!」特地回京奏請朝廷為邊關援增兵力的匡王嚴應匡,忍不住揚聲嗆道。

「不戰而屈的確不是我朝的作風,可是眼下討伐月氏西羌的太尉尚未安歸,此時若與胡匈大戰,必是討不到便宜的。」御史大夫司徒淳,撫著短須開口說道。

「難道太尉不在,我龍熾皇朝就沒人了嗎?」雖然心底也很敬佩羅修武在軍事上的文韜武略,可這似是看輕邊關實力的話,仍是讓禁不起激的嚴應匡一陣惱火,不由得大聲嚷嚷。

「夠了沒有!」龍座之上,始終抿唇不語的嚴熾書,眉心微蹙,清淺卻威儀十足地低喝了聲。

「微臣惶恐。」皇帝一出聲,本來還你一言我一語的朝臣紛紛齊跪在地,高舉笏板語出敬畏。

「由郎中令自後宮擇美人數十送予東胡,向汗王表朕傾和之意。護軍都衛遴選三萬精兵添肋霜北、西塞兩關。」眉間蹙紋微散,斂陣支額的嚴熾書淡淡輕吐旨意,隨即便起身拂袖,「退朝。」

「皇上這是也覺得我霜北關沒本事嗎?」

踏出了龍御殿,嚴熾窨前往御 房的腳步被匆匆追來的嚴應匡給攔了下來。那副以下犯上,極欲討份理的態勢讓隨侍的御林軍立即戒備的持槍橫擋。

看著滿臉不服的嚴應匡,嚴熾書心下低嘆,揮手讓御林軍退下。「朕絕無此意,皇堂兄切勿多心。」

「那你方才為何下那等旨意?真就這麼放軟架的向胡匈議和嗎?」跟著嚴熾書的腳步走向蜿蜒曲繞的廊橋,嚴應匡不明所以的追問道。

「瞧,那朵荷,含苞欲綻的優雅姿態,真叫人期待花開。」踏進了建于湖面的榭舫,嚴熾書指著前方,淺淺笑道。

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在嚴熾書示意下落坐漆金石椅的嚴應匡啐聲開口,「我在同你談胡匈,你卻在說荷要開了,你是哪根筋不對了!」

「婉容妊娠八月有余,朕要再讓邊關生擾,要皇堂兄赴戰場,豈不讓她怨死朕。」端起圓子呈斟的茶盞,嚴熾書緩緩說道。

聞言,嚴應匡不由得耳際一紅,雖是悟了幾分意,卻仍是逞能開口,「國家有難,匹夫有責,何況我可是霜北關王。就算是有了孩子,該上戰場時也是毫不猶豫的。」

「皇堂兄這份心,朕由衷心領。但胡匈之舉暫時還稱不上國家有難,皇堂兄還是好生坐陣霜北,享受弄璋之喜吧。」

有些臊的默然了一會兒,嚴應匡飲了杯茶後,釋然地低嘆道︰「想來你定是又有什麼以靜制動的打算,我就是問到底駁到天暗也扭不了你的決定。倒是關于太尉未歸之事,你都不擔心嗎?」

「昨日鷹訊傳報,已經找到修武了,約莫再半旬便能回到京城了。」

「嗯,那就好。」好在這幫頂著天朝的大武柱沒給失了。安心的吁了聲,嚴應匡又想到什麼似的開口,「對了,婉容讓我給你帶句話。」

「嗯?」嘗著茶點,嚴熾書眉梢輕挑地等著嚴應匡開口。

低低偷笑了聲,嚴應匡故意正經八百地開口說道︰「婉容說,皇上您也老大不小了,在憂心國事之余也該找個知心人相伴。」

這婉容呀……怕是日子過得幸福,安逸到連他情歸何處都給關心了。

「那朕也請皇堂兄給婉容回句話。知心人可遇不可求,皇嫂還是好生養胎,早日幫朕添個小皇佷便好。」淺淺笑應,嚴熾書的心思卻因那句知心人而飄遠。

不知何因,知心人這三個字入耳,嚴熾書腦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現了慕容妍的身影。心思一飄忽,就連嚴應匡何時告退,榭舫里幾時只余他一人望著湖面上的荷出神,嚴熾書也全無所覺,只有心頭上盤旋難休的思緒漸漸清明。

原來……是只身涉險的境遇,讓她在平曦天真相讓的話語間熱淚盈眶。

原來……是自笄年後便孤立無援的寂寞,讓她有所欣羨。

原來……讓單純無邪染上清冷殺意的,是他曾經的無情。

原來……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毅然,讓她來到他身邊。

斑傲矜貴如他,除卻當年玄殷為保平曦之命喝下蠱毒,以及將平曦獨留宮中,讓她因毒茶而成了痴兒這兩件事之外,自責這種情緒幾乎不曾存在,可從昨日由東胡歸返的問寒口中知道了一切始末後,嚴熾書卻怎麼也抑不下心中那份幾近自厭的懊悔。

如果,當年他能有些惻隱,興許她仍可保有純然,而不是忍辱負重地讓自己成為一枚殺棋,只為博得父母的一線生機。

而今,他能為她做什麼?

就憑他對她那一丁點不曾言明的上心,她想殺他還難著呢!

然而,他又為什麼在居于高位之上,竟想為她彌補些什麼呢?

也許,想弭平心中那份莫名而生,又難以抹消的後悔吧。

思緒至此,嚴熾書當機立斷的揮去心中另道不願正視的聲音,淺淺開口︰「問寒听令,即刻再往東胡,不論用什麼方法,務必在不引戰不張揚的前提下,將人救出。」

領密令的問寒退下後,嚴熾書的眼望向了另一株花苞漸凋的清荷,幾近無聲地啟唇低喃,「你那股倨傲不屈的勇氣,朕記得。唯盼讓朕折了初苞的你,能有重生之期,叫朕孤芳獨賞。」

「太醫怎麼說?」揚聲問道,負手靜佇的嚴熾書連頭都不必回,光听著腳步聲便知道是圓子回來了。

「啟稟皇上,太醫說妍妃是誤食參了番木鱉的甜糕,幸而發現得早,在太醫以銀針炙穴的急治下,妍妃心亂躁動已平復,呼息不順與全身發緊的癥狀也趨緩和。接下來只要以甘草、綠豆、防風、銘藤、青黛、生姜佐水煎服,連續服四帖,便可痊愈。」

「嗯。查出那甜糕是出自誰手了嗎?」

「奴才已查問過了,今日宮膳里沒有這道甜糕,而前日才召寢過的珠美人今兒個確實捧著食盒上華顏殿做客。」

「中尉之女,珠美人是嗎……」

嚴熾書慶幸自己今日突有賞舞雅興,讓圓子上華顏殿傳旨,才發現慕容妍身子不適,不免聯想起前些時日幾個召寢過的美人死于急病之事。想來上回將娥妃尸呈後宮之舉怕是不夠狠,沒能讓這些鶯鶯燕燕奉為前車之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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