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被司空曜擰斷了胳膊之後,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從他的話里,他已經聞到了很不尋常的味道,這兩個人,外面傳聞是對頭死敵,難道其實在私底下,他儼藏著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
尤其司空曜那張揚而霸道的宣告,不像是對仇人做出的定論,但他們是兄妹身份,還能有什麼越軌之舉?
葉嘯雲越想越覺得事情實在有趣,跺了跺腳,讓人停下轎子,然後對跟隨的小廝交代,「悄悄跟上過去的那輛馬車,不要驚動,想辦法查清車上那個小伙子和老頭是什麼關系。」
挽花公主,如果真的是她,他就要立下大功一件了,但是這斷臂之仇,該如何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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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里的司空曜要發瘋了,上百名的禁衛軍將他關在一個小跨院里,使他寸步難行,他本想干脆殺出去,但是太子托人帶話給他,要他必須死等,以免再招惹更大的禍端。
他想不明白,落夕為什麼會突然失蹤?是宮外有人來害她嗎?因為都傳說她是國家的祥瑞,所以鄰國己心憚,派人暗殺?
還是宮內有人對她懷恨,一直隱忍不發,現在故意害她,並嫁禍到他身上?
他越想越覺得恐懼,即使在戰場上面對千罩萬馬,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心悸狂躁。
終于,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沖到門口。
侍衛長攔在那里,低聲下氣的懇求,「三皇子,請別讓屬下為難。」
「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他被宣召入宮時沒有帶任何兵器,此時的他赤手空拳,卻如熊熊燃燒的烈火一樣讓人不敢近身。
侍衛長只好陪笑,「三皇子,萬歲說了,如果您跑了,就要屬下全家人的性命抵償,三皇子大仁大義,不會這樣害屬下吧?」
司空曜怒得幾乎瞪裂了雙目,恰好此時太子終于來了,一見到這種情況,司空政沉聲道︰「老三,不要發瘋,先進去,我有話問你。」
「有什麼可問的?」他大聲吼,「我又沒有殺人!放我出去,我一定把她找出來!」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嗎?你要怎樣找?」司空政一抖他的肩膀,「有一個守西宮門的隊長密報說,前幾天晚上,宮門要關閉的時候,有個宮女打扮的女孩曾經拿著落夕寢宮中的腰牌,說是奉她之命出宮,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落夕自己。這或許說明她並非被人綁架,而是自己離開,如今大內侍衛和全城的官兵都出動了,搜索了兩天兩夜都沒有她的半點消息,你去了又能做什麼?」
「我與他們不一樣!」司空曜啞聲吼道︰「大哥,你不信我嗎?」
司空政靜靜地凝視他,「我信你的本事,但是……這件事也讓我開始懷疑你的心。」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凝眉質問。
輕輕推了他一把,將他推到距離人群更遠的角落,司空政才在弟弟的耳邊輕聲問︰「你與落夕之間,是不是有著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司空曜的肩膀一抖,聲音有些小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或許你並不真正懂得自己的心,但是肯定懂我的意思。六年前,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是你推她入湖的?以我對你的了解,知道你根本做不出這種事。你對落夕本來也沒有恨到那個地步,但是父皇趕你出城你都毫無怨言,那時候的你,在逃避什麼?」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老三,永遠記住一句話,旁觀者清。」
司空曜狂躁的表情如暴雨驟然變晴,慢慢收斂。
司空政卻又忽然轉移了話題,「我已經向父皇再三做了保證,保你無罪,父皇也同意放你離開。」
「好!」他喜形于色,幾乎要立刻沖出去,但太子又攔了他一下。
「有句話我還要告訴你,你我都未必真正了解落夕,但我認為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子,一旦她認定了什麼事,就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她的逃走,是否和你逼得太緊、操之過急有關?」
司空曜抬起下頷,一點也沒有愧色。「可惜我不是馬,向來我想抓到的東西沒有抓不到的!」
「她是人,不是什麼東西。」司空政一字一頓,「你若是真想抓到她整個人,就必須要想明白這一點,否則,你抓住的只有怨恨和逃離。」
司空曜似是一震,然後低下頭急急沖出宮門,再沒有回過頭了。
爆門口,和他一起回京的隨行護軍頭領也在那里焦急地等了兩天,意外看到他平安出來,大喜過望,迎了上來,「三皇子,您平安無事了……」
「把馬借我。」他一把奪過屬下的馬韁,他的追風在他被禁錮時,也已被皇宮的馬苑關了起來,「把我的追風帶出來,然後到紅袖招門前找我!」
「紅袖招?」那位護軍頭領傻傻地听著他的命令,目送他策馬狂奔而去。
三皇子是被關糊涂了,還是徹底自暴自棄,怎麼剛從皇宮出來就直奔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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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招!
這是司空曜第一個想到可能會找到落夕的地方。她在宮中久居,外面沒有什麼朋友,上次看她在紅袖招出現,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卻顯然和那里的老板娘交情不淺,若這一次是她故意主動離宮,那她可以投奔的人中必定有紅袖招的慧娘!
他的馬剛剛停在紅袖招門口,慧娘就得到消息跑了出來。
「三皇子,您沒事了?」
「消息傳得還真快。」他哼了一聲,但是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打轉,「她來過嗎?」
「誰?」慧娘被問得一愣。
「那個……」他忽然不知道該怎樣形容落夕。「就是那個上次在你這里,抱著個箱子,穿青色衣服,做男人打扮的丫頭。」
慧娘眼波閃爍,「她啊……三皇子怎麼會認識她?」
「我問你,她來過沒有?」急切之下,居然一把扯起慧娘的衣襟,眼楮逼視到了寸厘之前。
慧娘咬咬唇,仍是不松口,「您要先告訴我,她和您是什麼關系,我才好說實話,就是逼供,也該有個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吧?」
「別和我耍嘴皮子!」司空曜咬牙切齒,「我現在沒心思也沒工夫陪你調情!你可知道如果你窩藏了她,就是死路一條!不僅我會拆了你的紅袖招,還會把你賣到軍營去做一輩子苦力!」
他聲色俱厲的嚴肅樣子真的嚇到了慧娘,「那丫頭該不是逃犯吧?」
他再冷笑一聲,「差不多算是吧。」
「天哪,這可真是坑死人了!」慧娘雙手一舉,匆匆忙忙跑回樓上,抱下那堆落夕帶給她保管的東西,「這是那丫頭送來給我贖當的,我沒有買,只是說好暫時替她保留,借了她點銀子,她就走了。」
「她去哪里了?」司空曜的聲音微微發顫,那些首飾中有一些的確曾經配戴在落夕的身上。
「不知道……三皇子,您千萬要相信我這句話,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您面前撒謊。」慧娘哀懇道,「她只是拿了銀子就走了。」
「你借了她多少?」
「五、五百兩。」
司空曜深蹙英眉,「你還真是大方。」
慧娘誠惶誠恐的解釋,「我知道這些珠寶的價值遠不只五百兩,可我一時也拿不出太多的銀子,畢竟這里不是銀鋪當鋪……」
「行了!」他大喝一聲,止住她後面的話。五百兩,這個數字真是不小了,尋常人家如果吃穿勤儉,五百兩都可以過上好幾年日子,落夕向來又是個能忍的人,吃穿也不講究,如果她安心用這筆錢將自己隱藏起來,要找到她實在如大海撈針一般艱難。